慄延臻跟上去,陪他慢慢往前走著。方棠又拎起酒壺喝了一口,醉意淺淺:“要是日落前走不到,天黑了就不好看了。”
“無妨,我們多待幾天,等明日再看。”慄延臻道,“看多久我都陪你。”
方棠笑了笑,忽然伸手拽住慄延臻的馬:“二郎,我要上去。”
慄延臻朝他伸出手:“夫人過來。”
方棠縱身一跳,被慄延臻穩穩接入懷中,笑著和他鬧了半天,最終在慄延臻又親又揉的攻勢裡敗下陣來,喘著氣討饒道:“二郎,放開我吧。”
“叫夫君。”慄延臻低頭咬他耳朵,“叫好聽的。”
方棠轉過身去,趴在他耳邊認真地叫,聲音甜糯糯的,熱氣勾著人心頭,像剛出鍋的米花糕:“夫君,二郎哥哥,好哥哥。”
他一口氣叫了許多,聽得慄延臻躁動難耐,若非這裡實在不合適,估計又要來一次多年前在林間馬上的光景。
“夫人總不吃教訓的麼?”慄延臻笑問道,“上次在床上賴著睡了幾日,怎麼哄都不肯起。嬋松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拉著聞修寧要討說法。”
“你那不是欺負嗎?”方棠興師問罪道。
“是。”慄延臻點頭,“夫人說是就是。”
而且欺負得實在太狠了,任方棠在床上如何求饒,滿口叫他“好夫君”、“二郎哥哥”都不肯停,床褥間熱汗淋淋,水光黏膩一片。
慄延臻粗喘著低頭吻他,見到方棠眼底迷濛又依賴的光,最終滿肚子壞水戰勝了良心,終究沒有告訴方棠真相——
他越是這樣叫,自己才越是停不下來。
傍晚之前,兩人總算來到了傳說中的海子邊上,方棠遠遠看著沙丘間明鏡似的光滑水面,激動道:“二郎,快看,到了!”
離得還有老遠,方棠就兔子似的蹦下了馬,拎著酒壺往那邊跑去。慄延臻在後面牽著兩個人的馬,懶懶地叫他:“夫人慢些。”
大漠當中的湖泊分外少見,這一處更是澄澈如天鑒,雲靄沉入湖底,煙波粼粼,倒映萬裡無雲的晴空。
一葉小舟停泊在湖面,垂影自顧。
方棠跑了許久,覺得還是有很遠,停下來喝了口酒,茫然地望著湖面:“二郎,剛剛我覺得很近了,為何還有那麼遠?”
慄延臻彎腰將馬拴在半截枯木上,走到方棠身邊,說道:“渴求之物,總是如此忽遠忽近的,人生在世一向如此。”
方棠扭頭看著他:“你這段日子感慨挺多。”
“近朱者赤,夫人薰陶我這麼久,總也得感慨感慨了吧。”慄延臻說。
方棠點點頭,挑眉道:“說得倒是不錯,不過你還差些,要和我多學學。”
他朝慄延臻伸出手,後者會意,彎腰將他背起來,朝著海子走過去。
“兩個人走更慢了。”慄延臻說,“夫人不是急著要看麼?”
方棠趴在慄延臻身上,臉貼著對方寬厚堅實的背頸,覺得心安極了。
“慢就慢些,你陪著我走就好了。”方棠說,“你再走慢點。”
慄延臻也沒問他為什麼,只是依言放緩了腳步,慢慢朝著寂靜的海子走過去。
原本在日落前可以走到的地方,就這樣生生拖了許久。方棠看著大漠落日一點點吻上沙丘,又緩慢陷落其中,眼底被紅霞映亮。
天色暗下去的最後一刻,慄延臻揹他走到了湖邊。方棠從慄延臻身上跳下來,說:“好清的水。”
他彎腰掬起一捧,往自己臉上潑去,又彈了彈手指,甩給慄延臻:“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