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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晌午,方棠到了廬陽,還未進城,就一路遇見北上逃荒的災民。
他掀開車簾往外看著,四周所見皆是一派觸目驚心的景象。
天寒地凍之中,許多餓得面黃肌瘦的流民拖家帶口、懷抱幼子艱難騰挪著。路邊黃土飛揚,幹涸荒涼,全無印象中江南水鄉的模樣。
“為何會這樣?”方棠難以置通道,“原本州郡報上的賑災摺子,並未說過這麼嚴重。”
慄延臻道:“在其位者若是敗績大於政績,即便此人勤勤懇懇愛民如子,也會背上罵名。更何況先前我們來時在驛館與郡守交談,他言談間閃爍其詞、顧左右而言他,也大概能猜到這裡的情況。”
閔州知府與通判在城外迎接,也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然而慄延臻一眼就看出對方這次是有備而來,一臉的遊刃有餘,比先前誠惶誠恐的郡守與縣令從容了不知幾百倍。
他不動聲色,而一旁的方棠也看出端倪,表面和顏悅色地與知府閑談著一同入城,餘光卻打量著街道兩旁的情況。
城中饑寒之狀與城外官道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百姓沿街乞討的比比皆是,方棠看不過去,叫嬋松從車上拿些口糧下來分給沿路的饑民。
“丞相大人且慢。”知府笑吟吟地攔住他,說道,“丞相若要散糧,且待下官叫人搭好圍臺、召集官兵駐守後再說。這些刁民餓了許久,見到吃食猶如餓豺一般不管不顧地下手爭搶,當著丞相和侯爺的面兒,怪沒規矩的。”
“人都要餓死了,講什麼規矩。”方棠道,“無妨,分給他們。”
知府見他執意為之,也不阻攔了,只是意味深長地和通判對視了一眼,規規矩矩地送方棠去了朝廷命官下榻的館舍。
方棠一進去,就覺出這裡佈置的富麗奢華來。館內陳設一應俱全,幕簾葳蕤,燈盞錯落,甚至連那燈罩上一絲落灰也沒有,顯然是臨時擺放上來,專門做給方棠看的。
“我竟不知原來閔州如此富饒嗎?”方棠斜睨了知府一眼,說道。
知府躬了躬身,說道:“丞相與燕幽侯奉陛下聖詔親臨賑災,下官有失遠迎,一應吃住自然不能委屈了二位大人。若是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大人盡管開口提點,下官定當竭力。”
方棠見知府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瞭然。他到館舍安置下後,藉口自己舟車勞頓,將知府和通判都遣了回去,又轉頭和慄延臻去了屋裡,把門一關。
“末將去叫人燒些熱水,晚上親自伺候丞相大人沐浴更衣。”慄延臻替他揉著肩,曖昧無極道,“丞相喜歡就好。”
方棠靠在他懷中,往後仰著頭看了看他,兔子一樣的眼睛笑意貫盈:“燕幽侯會侍奉人嗎?”
“侍奉人的確不會,但哄丞相高興,這些年也是學了不少的。”慄延臻親親他的眼睫,“末將願意盡力一試。”
方棠好喜歡在他懷裡蹭來蹭去,自小欠缺的安心感,在慄延臻這裡都能盡數收回來。慄延臻就由著對方鬧騰,任憑方棠作破了天,他也只是滿眼寵溺。
只是方棠一到了閔州,便發現問題比先前上報給朝廷的情況還要嚴重。他晚飯只吃了幾口,聞修寧就送來了閔州當地的糧米課稅簿子,說是知府衙門裡能找到的所有簿子都在這兒了。
先前方棠他們從北城門進,聞修寧便拿了慄延臻的腰牌,先一步從西門入城,猝不及防地去了知府衙門。是時那些文官主簿正在搬遷這些賬本冊簿,被聞修寧盡數截下,拿來給了方棠。
方棠邊喝著粥邊翻看那些賬簿,很快清點完了,疑道:“只有這些麼?先前的呢,為何沒有?”
“稟少夫人,聽那錢糧主簿說,去歲之前的都在洪災中軼失了,未來得及搶救。”聞修寧道,“雖是搪塞之語,卻也盡數歸於天災,無可奈何。”
方棠道:“的確如此,無論是被水沖了還是被鼠吃了,總之不是他們的錯。知州早就想好法子應付我了,我又能如何?這現成的簿子又滴水不漏沒有差錯,要找端倪,還得細查。”
慄延臻冷笑:“糧沒收上來,錢也花完了,這些年無論朝廷撥下去多少給這些貪官汙吏也無濟於事。陛下要讓我看民間疾苦,可這疾苦也是來自這些害群之馬。”
“明日知州自會再來,我有話問他。”方棠道,“聞修寧,你先去用飯,今晚得勞煩你與嬋松跑一趟,看看這城中情勢如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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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已深,臥毯旁燃著炭爐,時而濺開嗶剝的火星。一縷白煙悄然隱散,帶出細小的炭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