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娘,不可能有難。
他捨不得,也不允許。
沈寒山似是下定了決心,吹響了懷中的口器。
一聲鷂鷹長鳴,宮門外竟響起了成千上萬的鐵騎聲,地面都在顫抖,沙土飛揚。
陳風本是佔據上風,正暗下慶幸。可震耳欲聾的馬蹄騷動由遠及近,他心裡一瞬間慌了神。
再朝宮門外望去,金戈鐵馬入了皇城,是胡族的兵。
千乘萬騎,是沈寒山的援軍。
他竟和蠻族借了兵!他哪來的能力?
陳風敵不過,他必死無疑。
陳風忽然覺得很累,他的父親是梟雄,他卻沒有以一人敵萬軍的膽量,他甚至都不敢似前朝皇太子申景那樣死而不跪。
他一死,再沒人能續上大慶的王朝,所以他惜命,惜得很有緣由。
只可惜,蘇芷沒給他這個機會。
陳風死了,死在亂軍之下。
這一場宮變,是沈寒山為首的軍士們勝了。
不過,他既借了皇姑母的兵,那也就是代表,他應允了婚事,要娶表妹為妻了吧?
頂好,頂般配。
蘇芷沒有留下殿中,同沈寒山一塊兒慶賀。
她還有事做。
蘇芷命青玉去幫著找荔枝,待荔枝來了,蘇芷又騎上愛馬,沖出皇城。
街巷全是逃難的黎民百姓,她在人海潮潮中迷失,被行色匆匆的路人撞倒。
沈寒山在今日有了家,而蘇芷卻在今夜沒了家。
蘇芷回到蘇府,家裡已經沒人了。
她蹲在門檻一直等、一直等。
過了好久,疾風來向她請罪:“蘇司使。”
蘇芷一見疾風就紅了眼,她抬手給了他一拳,問:“我讓你保護好家宅,你人呢?!你眼睜睜看著我母親被抓嗎?!你就這樣報答我的恩情嗎?!”
蘇芷知道,這事怨不得疾風。若他執意要攔陳風,他一定會死。
蘇母是溫婉的婦人,她見不得晚輩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她一定會跟陳風走。
蘇芷什麼都知道,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過是想有個發洩的口子,想和人宣洩這一場苦難。
疾風悶頭捱打,什麼話都沒說。
蘇芷出夠了氣,疾風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到她面前:“夫人不讓俺攔,她一心要走。不過,她塞給我這封信,讓我見到你,就轉交給你。”
蘇芷這下是什麼都明白了,她苦笑:“母親是故意受降,就為了充當人質,逼陳風這一對人馬盡早露面?如此,君王底牌盡顯,也好讓我們將其一網打盡……”
“正是。夫人……忠義無雙。”
時至今日,蘇芷才明白。
忠心或是仁義,不能吃不能喝,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