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跑過去,“娘吃糖。”
丁苗濕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接過糖,“誰給你的?”
“韓大夫。”
師傅回來了?
她總覺得韓京生有事瞞著她,所以一會兒洗好衣裳得去看看他。
丁苗沒養過孩子,不過直覺孩子給她東西,是孩子的心意,她不能不要,便剝了糖紙,把糖嘎嘣咬掉一半,也沒多想,另一半直接給程立陽,程立陽怔了怔,然後就著她的手吃了。
丁苗才反應過來,這個吃法,象是他倆親嘴似的,她不禁有點臉熱心跳,趕緊低頭洗衣裳。
東東看倆人把糖吃了,高興起來,挎起小籃子,“娘,我和德傑去打豬草。”
村裡不養閑人,孩子頂點兒大就開始幹活,夏收秋收的時候撿麥穗撿豆子,農閑的時候打豬草,都記工分。
就是韓京生,農忙的時候也一樣下地幹活,要不叫赤腳醫生呢。
東東挎著籃子跑了,顧德傑跟著他,手裡攥著另一塊糖,他想吃,可攥了一會兒,還是把糖裝到了口袋裡。
他也要給爹和娘吃糖。
顧德傑回家拿籃子,姚彩玲坐在院子裡納鞋底,顧德傑從兜裡掏出糖跑了過去,“娘吃糖。”
剝了糖紙就往姚彩玲嘴裡塞。
姚彩玲納的正煩,一隻黑乎乎的小手突然懟到了臉前,指甲縫裡還都是泥,跟個小黑爪子似的。
關鍵是小黑爪子還抓著塊糖,糖紙都剝了,硬要往她嘴裡塞。
姚彩玲嫌棄得一下把小黑爪子開啟了,“去哪兒瘋去了,髒成這樣,趕緊去洗洗。”
顧德傑沒拿穩,手裡的糖被姚彩玲打到了地上。
高高興興的拿糖給娘吃,娘不但不吃,還打到了地上,顧德傑委屈得哇一聲哭了。
顧德傑一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姚彩玲更嫌棄了,“還哭上了,你看看你都髒成啥樣了。”
她上輩子生的也是兒子,可這個兒子,打小就跟她不親,別人家的兒子是護親媽,她兒子倒好,每回她跟男人吵架,兒子都是護著他爸,能把她氣死。
養孩子都是養白眼狼,所以她打心眼裡不喜歡孩子。
自己生的都不親近,更何況顧德傑這個不是親生的。
顧海洋一共兄弟仨,顧母跟著老大住在隔壁,聽到顧德傑哭,過來看是咋回事,“咋哭了?”
“自個兒玩成個泥猴,我說了他兩句,就哭起來了。”
顧母心疼孫子,埋怨姚彩玲,“這麼大的孩子,有幾個不是泥猴子。”說著過去哄顧德傑,她眼神不好,差點踩到掉地上的糖上,東東眼明手快的跑過去把糖撿了起來。
顧母,“哪來的糖,咋扔地上了?”
顧德傑抽泣道,“是韓大夫給的,娘打地上了。”
顧母心疼道,“韓大夫好心給娃吃糖,你咋給他扔了。”說著從東東手裡拿過來,一手拉著顧德傑,“奶去給你洗洗再吃。”
顧母把顧德傑拉走了,出了院子才小聲問顧德傑,“你娘因為啥扔你的糖?”
“我給她吃糖,她不吃,還打我的手,把糖打掉了。”
顧母嘆了口氣,自打跟丁苗比試沒比過丁苗,姚彩玲的脾氣就有點燥,今兒個這火氣都撒到娃身上了。
爭不過是自己本事不如人,得認。
這個理兒她一個老婆子都懂,姚彩玲年紀輕輕,咋就不懂?
丁苗洗好了衣裳去看韓京生,韓京生看到她,笑道,“正要去找你。”
說完進屋拿了一本書出來,遞給丁苗,“在縣城逛了逛書店,看這本書不錯,就買了本,你拿回去,閑了看看。”
丁苗接過來,是本《針炙基礎與臨床》。
不過丁苗的關注點不在這本書上,她從韓京生身上聞到了一股中藥味,她仔細聞了聞,有三稜,莪術,半枝蓮,白花蛇舌草……
這些藥都有破血化瘀散結的作用,都是用來治療癥瘕之症的。
《中醫基礎知識》上有解釋,?瘕之症就是腫瘤,他身上咋會有這種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