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年他去呂平縣城,意外碰到一個同鄉,這個同鄉跟他同歲,當年跟他一塊兒逃難出來,正好碰到徵兵,同鄉去當兵,他嫌當兵太苦,而且槍子不長眼,說沒命就沒命,所以不願意當兵,一路往南,最後在清水村落了腳。
他從同鄉那兒聽說他爹竟然還活著,還當了官,這個同鄉如今就在他爹手下當兵,不過他爹不在呂平縣,而是駐紮在省城,他二話不說就去了省城,找到了他爹,後來就一直跟著他爹,他爹還給他安排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不過他一直沒敢跟他爹說他入贅程家的事,他爹一直當他還沒成家。
當初他也是不得已才入贅的程家,他一個外鄉人,不入贅站不穩腳。他是這麼想的,等到了孫子這輩兒,再把姓改過來,那時候程秋英爹孃都不在世了,程秋英一個婦道人家也沒啥主見,到時候還不是都聽他的,他給孫子改姓,女人但凡通情達理都不會攔。
哪個男人會真的讓子孫後代姓別人的姓,斷了自己的香火。
不過入贅終歸不是啥光彩事,他沒敢跟他爹說,他爹脾氣大,他又是老餘家的獨苗,如果他爹知道他當了上門女婿,生的兒子都姓程,怕是都不認他這個兒子。
他爹覺得愧對他,對他很好,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他原本想著緩緩再說,不過後來他爹託人給他介紹個物件叫謝紅麗,謝紅麗比他小5歲,跟他一個單位,識文斷字,溫柔賢惠,還拿工資,爸媽也都有體面的工作,條件不知道比程秋英強了多少,傻子才不答應,他幹脆就瞞了他入贅程家的事,跟謝紅麗結了婚,程秋英這邊給拋到了一邊。
反正他跟程秋英也沒婚書,他這也算不上是重婚。
他雖然一聲不吭的走了,可他給程家留了後,也算是對得起程家了。
至於以前想過的三代還宗,他也不想了,反正他又結婚了,還會生兒子,這次兒子肯定是跟他的姓。
他現在日子過的不錯,要不是沒辦法,他會回來看程秋英的臉色?
程秋英,“餘慶墨你也別琢磨咋糊弄我,我也不你幹啥來了。”
好歹夫妻一場,倆人也二十來年不見了,程秋英見了他,不說跟他抱頭痛哭吧,最起碼給他留點情面,這種話就不能單獨說,非得當著兒孫的面兒下他的面子?
餘慶墨心裡氣惱:都這麼大歲數了,脾氣還這麼燥!
他到底還是要臉面,怕一會兒程秋英讓他在兒孫跟前丟面子,便對程立山他們道,“你們先回去,我跟你們娘說幾句話。”
程立山站起來先出去了,程立陽他們也跟著走了。
柳春花憋不住話,看程立陽和丁苗走了,小聲問程立山,“你說他咋突然回來了?”
程立山,“我咋知道。”說完回屋了,柳春花跟在他後面,“看他這樣子,是發達了,是不是接娘去享福?”
程立山難得煩躁道,“你剛沒聽娘說,他八成早就另外成家了。”
擱以前還行,別說倆媳婦,只要養的起,就是三個四個也沒人說啥,可現在是新社會,一夫一妻,餘慶墨看著還是個幹部,他敢要倆媳婦?
他肯定不敢,只能要一個,明擺著他娘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那他回來是補償娘錢?要不他回來幹啥?”
程立山,“不知道,你去問他。”
程立山心裡不痛快,餘慶墨走的時候他10歲,早記事了,因為他是長子,餘慶墨很疼他,小時候還經常馱著他玩。
餘慶墨對他也是疼愛過的,可說不要他們就不要了。
也可能是因為他跟老二都姓程不姓餘,如果他倆姓餘,餘慶墨能不要他們?
丁苗也在想著餘慶墨。
書裡是提到過餘慶墨這個人,不過著墨比原主還少,寥寥一句,說他48年去呂平縣,一去不回頭,音訊全無,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可他不但活著,還回來了。
不過看他的樣子,肯定是已經又成了家,既然這樣,為啥還回來?舊情難忘?不見得,丁苗雖不精於相術,不過看餘慶墨的面相,不是個專情的人。
所以他回來幹啥?
程立陽倒沒啥反應,餘慶墨走的時候,他跟東東現在一樣大,不記事,對餘慶墨沒啥感情。
不過就是有啥想法,他臉上也不會帶出來。
這個男人向來啥事都不會帶到臉上。
程立山他們都走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程秋英和餘慶墨兩個人,程秋英沉著臉,“說吧,到底幹啥來了?”
餘慶墨哪敢直說,程秋英現在對他一肚子氣,他要直說了,她敢大耳光子甩他,然後再拿笤帚疙瘩把他轟出去。
餘慶墨,“真是想你和幾個孩子了,老了,總想以前的事,那時候咱們一家子……”
又成家的事餘慶墨避口不談,只打感情牌,想拉著程秋英追憶往昔,女人心腸都軟,回憶回憶過去,唸叨唸叨孩子,脾氣就軟乎了,脾氣軟乎了就好辦事。
可惜程秋英不買他的帳,“有屁就放,沒有就滾,別在這兒羅裡吧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