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算不上多恭敬,但陸遠也未覺得有什麼,他挑了挑眉頭道:“我尋到了法子,能迫他上戰場。”
陸衷微微蹙眉,等著他繼續講。
陸遠挺起腰板,扯了扯自己的濃密的鬍子,正色道:“你可知道焉生的心思?他分明對盛家二姑娘用情頗深,不若咱拿......”
陸遠話還未說完,便見陸衷“嘭”的一聲拍向桌子,神色嚴肅道:“你想都不要想!”
陸遠詫異道:“這有何不可?不過是要挾逼他就範,又不會傷害那小妮子性命,我有些分寸。”
“你有分寸,你有何分寸!你當白家與盛家是個擺件?可由的你隨意擺布?且不說這事,就是焉生那裡,讓他知曉這事他斷不會再拿裡當父親看!”
陸遠聞聲一怔,顯然不相信陸焉生會為了一個女人與自己雙親反目,喃喃道:“他怎會?”
陸衷站起身來,斜視他嗤笑了一聲道:“不會?”他湊近了陸遠輕聲又道:“那是他的命!”
他捏了捏自己鼻樑,覺得陸遠太過愚蠢,偏遮掩的人還是自己父親,竟敢想動盛嫿,真是敢想,未免他不聽勸,便只能拖著疲憊道:“等罪白家,你可想過後果?先生能為了嫿嫿與盛家反目,你以為那都是兒戲,但凡出了意外,於陸家便是覆滅之災,你幫不了忙也就罷了,莫想些昏招。”
陸遠脫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不免洩氣道:“這不能做,那不能辦的,難不成就看著這機會從手中劃去?只要焉生肯去遠疆搏命,往後定能權傾朝野,那往後白家有何懼怕。”
直到如今竟還還在想著不切實際的夢。
“霹靂”幾聲響,只見陸衷猛地將桌上茶盞揮的滿地碎片,這震怒模樣,讓陸遠不禁膽顫三分,他還從未見過陸衷發過這樣大的火。
“父親,兒子最後警告你,你事你想都不要想,若是叫我知道你又犯什麼糊塗,便莫怪兒子與你斷絕關系,至於焉生的事,我自有打算!”說罷,袖子一揮便起身離去。
陸遠錯愕的看著陸衷憤憤離去的背影,他鮮少見陸衷生這樣大的氣,方才一愣,呼吸都停了幾分,不禁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也不知有沒有將陸衷的話了進去。
王管事此刻推門而入,見滿目狼藉,忙尋來小廝低頭收拾,還不忘安慰失神的陸遠:“老爺放寬心就是了,大公子如今很是有本事,他定有法子勸勸二公子,大公子一心為著陸家,與您老心是擺在一起的,您且給他一些時間。”
陸遠卻捏緊手中茶盞,似出神道:“多少時間夠?我等的了可天子等的嗎?”
見他好似陷入了魔怔中一般,王管事見狀不禁低聲嘆了口氣。
盛栢回白府時,剛下馬車,遠遠便瞧見候在門口的盛安,他蹙了蹙眉頭,神色似寒意一般冰涼,見盛安瞧見了他迎了上來,腳步微微微頓住。
“栢兒!你帶我去見見你外祖父,你母親的墳塋不能挪,萬不能挪,她是我明媒正娶進門的正妻,死後我是要與他同葬的,她被接回了白家,可我百年之後要如何?”盛安擺盡可憐訴道。
盛栢並未看盛安一眼,只是看向李管事:“天色不早了,李伯早些與父親回去吧,他為朝中重臣,在門口這幅樣子叫旁人瞧去可還有臉面?”
李管事連連點頭,這時候天色雖漸黑,但街道上仍有不少人伸著頭瞧熱鬧。
盛安卻渾然不顧及這些,甩開李管事的手,指著盛栢道:“栢兒!為父說話你可聽見了!你在外這麼些年旁的沒學會就學會目無尊長了?”
盛栢聞聲這才側目看著他,神色卻淡然無波,看向盛安的眼神並無半分感情,好似在瞧陌生人:“父親,母親遷址一事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再如何勸阻都無濟於事,有些話兒子不想說只是想給你留些餘地,不想雙方都太過難看,潑灑侮辱者可恨,可你失察未覺連個守墓人都未安排更是可恨,你將她孤零零安排在遠郊之地,又算的上是什麼看護有佳?那日是我與嫿嫿發現了,若是沒發現呢?”
話一說完,便見盛安臉已煞白一片,盛栢卻仿若沒瞧見,身在身後的手握了握拳頭才又道:“父親也放心,你與母親是夫妻,做兒子的斷不會分離你們二人,待你百年之後,母親亦會與你合葬,只是希望你停了眼下這些糾纏,各自都留些體面,讓已故的母親能安生些。”
說罷便甩袖抬步往府裡去,盛安聽著一席話,手腳皆冰涼一片,他抬手想抓住盛栢衣角卻抓了個空:“栢兒,為父不是有意的,當真,當真就只是一時大意,你怎不信我?”
盛栢側身看向盛安道:“一時大意也好,故意為之也罷,有這功夫,父親不若去查查到底是誰所為。”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或者早便查出來了,只是父親心軟不知該如何處置吧。”
盛安身型一滯,好似被戳到了軟肋。
盛栢只微微勾唇,嘴角掛了一絲嘲諷笑意,轉身便進了屋。
卻不想長廊下又見到一人,盛栢眼尾挑起,今日怎竟瞧見不想瞧見的人,他微微頷首便想繞道而行,卻不想被楚斟叫住了腳步。
“大公子留步。”楚斟喊道。
盛栢頓下腳步看向他道:“有事?”
楚斟點了點頭,從懷間掏出一物遞上:“這是我求的平安福,勞你轉託給嫿嫿,她這幾日身子如何?可好轉了?”
盛栢盯著那明黃色的福祉,並未伸手接過,只是道:“好多了,有勞你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