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雯重新接過手機,笑笑口:“老婆電話呀……”
“嗯。”他眼裡的溫柔,全都留給了遠方的人。
從那以後,冬去春來,四季更疊,世上最想要相見的兩個人,依靠著無形的電話線,在人生最灰暗的日子裡相互勉勵,相互支撐。
誰也沒過問“再見”之事,只帶著當初在舞臺上喂果醬的那一份默契,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覺,每天努力地活著。
既是彼此思念,總會相見有期。
冬。
瘦骨嶙峋的穆彤,就像是藏在白色洞xue裡過冬的齧齒類動物,等著開春的暖陽,照到醫院的床頭來。
她聽杜梓揚說,哥哥不願意配合複健,她便在電話裡頭,把“敦促”換成了“寄望”。
“梓牧……再到湖邊揹我一回吧,這次不能偷偷地背了。”
杜梓牧沉默良久,才下定了決心。
“好。”
春。
經過一個季度的封閉治療,杜梓牧眼裡的光點,又一點一點地重現。
窗外抽芽的嫩葉,沾濕鐵欄的雨霧,在他再現“光明”的眼眸中,終於是它們該有的色彩與形態。
他沒有忘記父母的悲劇。
他也沒有忘記自己如何“為禍”人間。
看遍花開花謝,看慣月圓月缺,某個瞬間,他突然就想換個方式過活。
“彤彤,春天到了。”
“是啊,又一年了,有新年願望嗎?”
“沒有。”杜梓牧滿足地揚起了嘴角,眼裡是一片最溫柔的汪洋。
“我也是。”穆彤撫著圓滾滾的肚子,聽著最動人的“情話”,便再無所求。
那一刻,唯有彼此懂得,幸福早已不在別處。
夏。
接近臨盆的日子,穆彤心裡越來越堵。有好幾次,她差點兒就脫口說出了孩子的存在。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闖“鬼門關”。
要是她沒能從“鬼門關”出來,這孩子會不會給他平添了許多負擔?
杜梓牧明顯能感覺到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焦慮,拙劣地開解著。
“有心事?”
“嗯,做噩夢了。”她不敢輕易拿生死之事刺探,只拿“噩夢”說事,“我夢到我活不長了,如果是真的,你要怎麼辦?”
他垂下眼眸,並未說笑:“你讓我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大不了……”他沒往下說,他心裡清楚,她只要他平安,不允許有別的“想象”。
“那我只能長命百歲了,你太不讓人省心……”她如今“箭在弦上”,已無路可退,惟願餘生所念,皆能一一實現。
六月的最後一天,一個可愛的女嬰呱呱墜地,她承載了她母親對父親所有的愛和思念,吵鬧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