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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醫院三樓病房裡。
杜梓牧無法完全清醒。
他的意識中還殘存著那個女人渾身是血的記憶,盡管容顏已經辯識不清,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媽媽。她倒在血泊中,用尖銳的聲音高喊著:“小牧,快跑!快跑!”
“媽……”他在半夢半醒中呢喃著,僵硬的身板開始繃得直直的,手心仍緊緊攫著病床邊的欄杆。
如果人間有煉獄,無非是他六歲時的樣子——最愛他的媽媽慘死在他眼前,而他胸口最深的刺痛,源自於那一雙他曾經認為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手。
那是他逃不出的夢魘。
浮沉的意識,艱難的呼吸,劇痛的神經……絕望與焦躁在身體裡一點一滴地累積。
他如困獸般痛苦地哀嚎著,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衫。
這一切,他熟識的聶醫生都看在眼裡。她為他調快了點滴注射的速度,期待著快點緩解他的痛楚。
過了片刻,他一個激靈驚醒,一如既往慘白的背景並沒有讓他更冷靜,白色的恐懼就像附著在他生命裡的幽靈。
“不要!不要用藥……”殘存的理智敦促著他掙紮起來,他猛地扯掉了點滴的管子與針頭,玻璃藥瓶在架子上劇烈地晃動著,若不是緊扣在特製的掛鈎上,早被打碎了。
而他的針口上,開始湧出細長的血流,落在潔白的被褥上尤其刺眼。
“小牧,你冷靜點聽我說,不可以停藥,不可以!不然你會一直很難受的!”聶醫生想要握著他的雙手來安慰——他小的時候,她便是這樣安撫他的。可如今他長大了,那雙手勁道也大,她再也握不上了。
“誰讓你多事!”杜梓牧頭痛欲裂,他覺得他的腦袋一定變了形,不然必定是有怪物侵佔了這副軀體!那如江河奔流的血液,即將要噴湧而出,他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啊啊啊!”隨著一聲狂叫,滲著鮮血的被褥被推到了地上,案上的水壺與手機等細小的物品也通通被掃落一地。
開水四濺,一地碎片。
如同他身上放射性的痛楚。
“就算你現在不吃藥不打針能扛過去,你也要為你的家人想一想,他們看到你這樣子能不擔心嗎?”聶醫生是一位醫者,也是一位母親,怎麼忍心看著他生生受罪?更何況,他在她心裡是那麼的特別——十多年前,她剛從醫學院畢業,追隨名醫方珠教授來到這兒實習,杜梓牧就是她的頭號病人。“小牧,想想你的三叔三嬸,想想小揚,你忍心讓他們為你擔驚受怕嗎?還有穆彤,等你把病養好了,你還要跟她結婚,還要跟她生小寶寶,還要——”
“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他承受不住過於美好的幻想,開始去啃咬自己的指關節,鮮血從他唇邊流下來,鹹腥的味道讓他倍感活著的真實。
他是該清醒的。
連停藥都做不到的人,哪有什麼未來可言。
他開始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地痛哭起來。
一聲聲,撕心裂肺。
什麼翩翩風度,什麼儒雅氣質,早已蕩然無存。
聶醫生想要把他的手指從嘴間摳出來,可他始終不肯放開口,鮮血連珠似的滴落在床單上,觸目驚心。“你再作賤自己,我就把影片拍下來,發給穆彤!”
她極少這樣“口不擇言”,為了阻止他傷害自己,她犯了醫生的禁。
她知道,“穆彤”兩個字,既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藥。
他終是松開了手指。
只是那一聲聲痛哭,實在讓人不忍聽。
聶醫生把眼角的淚花抹掉,開啟了對講機,對樓下的護士說:“小美,讓他們再等等,另外,把咪達唑侖和鋰鹽都帶上來。”
“好的,聶醫生。”護士尹小美禮貌地回應道。
和平醫院二樓,等候室。
護士尹小美關掉了對講機,對等候室裡的三位貴賓說:“患者現在的情緒不穩定,聶醫生讓你們在這兒等等,晚點再去病房。”
“好的,謝謝。”張悅一顆心沉了下去,她怕,她怕他高二時候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她怕自己沒有辦法承受。
杜梓牧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卻是她耗盡心血養大的。外人哪裡會知道,那一聲聲“三嬸”裡面,包含了她多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