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是她硬朗,這一陣子小跑才沒被那石子兒路給絆住,可免不了身子還是一趔趄,叫奴婢丫鬟們看著咋舌,又紛紛跑過來扶著。
“郭嬤嬤今兒也要攔我?”周鸞眯眼一笑,這眼裡說不清的複雜。
“不攔你怎麼辦?”郭嬤嬤嘆了口氣,“現在都發著洪呢,出去還不腌臢了衣裙?”
“不腌臢,我要出門辦個事。”周鸞只覺得現在門前門後圍著的一群人簡直可笑至極,“你們想攔我,無非就是想著怕穆寒年責罰。”
“無礙,若我跑了便全都推到我身上來便好。”周鸞諷笑著看向擠在人群中那個年長一些的灑掃丫頭,那丫頭一驚,卻又轉而朝她回瞪過來。
“怎麼?”周鸞呵呵一笑,“某些人不想要這個臉了,用不用我現在把你揪出來?”
那個灑掃丫頭垂下頭一瞬,又迅速轉過頭不甘示弱地睨這她。
周鸞苦笑著搖了搖頭。
心道:“她確實是不懂得保命之道的,若是懂得又何必再回我面前?想她歷經之事都在我,可看她那神色似乎是想殺了我。”
周鸞嘆了口氣,理智告訴她這時候不能出門可能有詐,可是感情告訴她,現下應當是出了門不再管她,直接去找那天救了自個兒的恩人。
人和人是無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
就像這府裡的小廝丫頭們覺得她出這別苑就是作,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出去的話,她怕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有時候在絕望惡心憤怒到極點後,反而是冷靜,反而想選擇死亡。而周鸞選擇活著,就這麼死命的活著,就死命的不要臉的活在這世上!
周鸞雖糾結了片刻,依舊當機立斷選了讓自己活得更肆意的方式,當機給碧玲使了個眼色,叫她按原計劃行事。
碧玲亦是明白了那個眼神,當即看準時機,直接就沖到門房前面拔門閂。
周鸞這邊也是不想要這張臉了。反正這幫人也沒考慮過她的臉不臉的,只考慮了自個兒,甚至只考慮了她的衣裙,都不曾考慮到她這個人,說白了在這群人眼裡,她只是個“物件”一個“擺設”。
周鸞直沖向門邊,拿頭撞過去。
這群人還是不敢玩兒命的,下意識便往旁邊逃竄。
眼見著那門閂被碧玲抽出,大門開了一條縫透出外面的光。
周鸞樂了,往前沖得更來勁兒了。
可是這門剛開啟,她還一股腦的往前沖,卻見著門口站著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穆寒年。
周鸞嘆了口氣,閉上眼等著頭往免不得的往他身上撞。
然而未想到穆寒年竟然將身子一側,任由周鸞撲在地上。
周鸞在臉與大地接觸過後懵了一瞬,而後又蹦起來掐著腰指著穆寒年的鼻子就開罵:“你丫是不是膽兒肥了啊?你這廝果然就不是什麼好人,麻的,當初就應該把你放地牢抽死!”
在別苑裡的奴婢小廝們都看傻了,只覺得這個穆將軍“外室”是傻了,擅自跑了不說,竟然還敢如此對待將軍,怕不是待會兒就得死於將軍刀下。
這裡面有幸災樂禍的,首當其沖的便是那個嚼舌根的丫頭,現在竟然還站到了最前面,似乎就想要看著周鸞如何死的才痛快。
未料,穆寒年竟然大笑起來。
那這個奴婢小廝們只覺得是將軍氣傻了,竟然這般境地還笑出聲。
然而,之後的情狀就不是他們所想象的了。
只見將軍溫溫柔柔,像個小媳婦兒般恭恭敬敬地將倒在地上的周鸞扶了起來,甚至還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