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門的,竟是很少出現在酒館的首席通玉執事辛可亭,辛可亭一進門便拱手嚮明異堂的諸位行禮,眾人亦起身回禮,一陣寒暄後,辛可亭被邀入座,大夥兒便同桌聊了起來。
「咱以茶代酒,先敬各位,感謝明異堂的弟兄時常來這地宮為咱們通玉增加見聞,好讓咱們這群井底之蛙,也能明瞭各地聖城的情況,對咱們真是有莫大的幫助。」說到這裡,辛可亭不由得嘆了口氣接著說:「但咱也知道,這些見聞都是明異堂弟兄用生命換來的,在長這些知識時,常常深感愧疚,先乾為敬,敬明異堂的好弟兄。」辛可亭說完這些話後,便一飲而盡,明異堂的諸位也飲盡回禮。
林知保說:「辛首執您太客氣了,這些都是明異堂弟兄的本份,能對司靈堂的通玉有幫助,相信這些弟兄也會感到莫大的榮幸。」辛可亭微笑拱手說:「不敢當,不敢當。」
辛可亭接著說:「剛剛聽到黃兄弟對於司靈使被聖靈樹根包裹的說法,真有如大夢初醒,再對照咱們之前親身觀察體驗,更加覺得有理,黃兄不愧是見識廣闊,人不在現場,都可以分析的比咱們還要透徹,而且與咱們感受是不謀而和,佩服,佩服。」
黃敬趕忙回說:「辛首執過獎了,辛首執,請恕咱直言,剛剛這些推測,純粹是咱依以往經驗推論,但其實心虛的很,您說您親身經驗亦有同感,能否詳加說明,好讓咱多長見識。」
辛可亭回說:「當然沒有問題,咱們幾個通玉,在司靈使被聖靈樹根包裹時,有機會靠近觀察,每一個人都相同的感受到通體的舒暢,越接近感受越舒服,所以咱們才會決定不做任何處置,並且退出房外,不去打攪司靈使,因為咱們相信這對司靈使應該是有好處的,原本還在納悶這聖靈樹樹根何來如此功效,經黃兄如此一語點破,頓時豁然開朗,曉得咱們的處置與黃兄見解相同,讓咱寬心不少。」
林知保笑呵呵的插個嘴說:「看來咱們聖心策真的迎來位仙格奇人,連聖靈樹都幫咱們證實了,真是令人無比開懷。」大夥兒聞言,都紛紛微笑點頭,但林知保話鋒一轉,嘆口氣接著說:「但這些都不算甚麼,真正讓咱們弟兄最敬佩的,是辛首執的心胸廣闊,不計名份權位,是真正為聖心策著想的人,聖心策能有辛首執這樣的人物,才是聖心策的福氣呀。」辛可亭見林知保這麼說,心領神會,不禁連連苦笑搖頭搖手說:「不敢當,不敢當。」
原來整個聖心策的人都傳聞知道司靈堂怎麼莫名其妙多了個執司靈使,接班順序還在首席通玉之前,且不管這個即將接掌執司靈使的人是神是仙,那叫首席通玉心裡作何感想,所以常有閒言閒語為辛可亭抱不平,如今眼見辛可亭不以為意,林知保心有所感的真心敬佩。
辛可亭回說:「林老大您過講了,呵呵呵…,唉呀,說到這兒,可差點忘了咱來此的目的,執春秋交代屬下,要好好向司靈使大人交代這仙域靈宮的環境與各種重要的細節,待會兒便打算帶司靈使大人去了解各種靈玉,正好想到童執事在此,天底下,還有誰比明異堂童子鶴,童執事更瞭解通靈靈玉,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所以就趕緊趕了過來,想勞煩林老大,跟您借這個人。」
林知保聽完,不禁呵呵大笑說:「童子鶴呀,沒問題,好在辛首執您來的早,再晚一點,他大概就醉倒了,老童,哎!老童呢?虎橋、姜峰,老童呢?」
姚虎橋用手指了指說:「在那兒呢,他嫌老黃說書沒意思,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喝酒去了。」林知保急忙的說:「唉呀!你們兩個快去把他架回來,要是喝醉了,可就誤事了。」
姚虎橋跟姜峰允諾了一聲,便去叫人了,稍待了片刻,便見三人往這裡走來,走在後面的兩人是姚虎橋跟姜峰,走在前頭的自然便是童子鶴,這人看起來非常年輕,依面貌猜想年紀理應只有二十多歲,但實際上,他的年齡可是要足足大上一輪還多。
童子鶴拱手參拜說:「老大找我,咦!辛首執您也來了。」
林知保說:「老童呀,辛首執特地來找你,想請你去跟執司靈使大人講講通靈玉石,你就跟著辛首執去吧,酒咱們會幫你留著。」辛可亭笑著說:「童執事,可要勞煩您了。」童子鶴拱手回說:「哪裡,應該的。」
大夥兒寒暄了一下,辛可亭與童子鶴便起身離開了酒館,離開前童子鶴還不放心的跟姚虎橋說:「留著點,留著點,別喝完了。」林知保聽到了,便笑著說:「放心吧,還多著呢,別老想著酒,要好好為司靈使大人講解。」童子鶴只好心有牽掛的跟著辛可亭離開酒館了。
在回靈宮的路上,有件事一直盤桓在辛可亭的腦海裡,實在是因為這件事,太令人震驚,但他卻不敢聲張,甚至一早寫給執春秋的書簡裡,連提都沒有提及,不單單是他不敢提,包括所有一大清早在司靈使行館裡的通玉通通都不敢提。
話說一大清早,當辛可亭發覺聖靈樹樹根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進賢一人熟睡在床上時,辛可亭招集了所有的通玉進到進賢的臥房,各執修仙靈玉感應環境,因為所有通玉集中在一起感應,所發揮的法力便有加乘的效果,當所有通玉都進入到靈體感知的狀態時,他們同時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一位極為美麗的年輕女子,全身散發出銀白色柔和的光彩出現在眼前,她正輕輕安撫著進賢的額頭,好像一位母親在呵護她寶貝的孩子,神情安詳,充滿母愛的光輝,這副景象是那樣的溫馨幸福,但看到此景的通玉可每個都是目瞪口呆,才一會兒,這位女子似乎發現所有的通玉正在注視著她,她的動作嘎然而止,靜止不動,忽然間轉過頭來,瞪著所有的通玉,其面容雖然還是一樣美麗,但眼神卻變得異常的嚴厲,讓每位通玉都被瞪得心驚膽跳,但更可怕的是,這時有一個清晰聲音傳入腦海說:「絕不可洩漏所見!」
隨後這位女子衣袖一揮,便消逝的無影無蹤。
辛可亭及其他通玉都被嚇得渾身是汗,靈體感知早已退得煙消雲散,只剩下呆滯的心思不知如何是好,這直入腦海的聲音彷彿像是深深刻在心頭上的的命令,連想開口問其他通玉是不是也見到這名女子的膽量都沒有,直到穩定了情緒,呼吸又順暢了一些,大夥兒彼此都沒有交談,就自動的排成一列,靜靜的退出了門外。
這女子究竟是誰,辛可亭百思不得其解,但唯一可以確認的,這女子絕對不是修仙人。這時辛可亭腦袋突然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的驀然驚醒,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十多年前,辛可亭早已是仙域靈宮裡,出類拔萃的通玉,剛就任首席通玉執事之位,更是聖心策少有的”年輕”長老,自然想好好有一番作為,有一天,突然被柳江新叫到跟前,神神秘秘的一起離開靈宮,悄悄乘著木籃子升到了地面,想想已經有近十年沒見到世間的花花草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但是更令人興奮的事情還在後頭,這次回到上面,其目的竟然是去迎接一位修仙人。
在京城中一處鬧中取靜的精緻庭園裡,是寶儀軒特別用來招呼貴客的別館,柳江新與辛可亭靜靜坐著等候,只見柳江新氣定神閒的優哉喝茶,但是辛可亭一開始不知道要見誰,只覺得這傢夥居然這麼大牌,柳江新執春秋的身分別人固然不知,但這敬事房副總管大太監的身分,也是來頭不小,居然還要等人,想著想著便有一點心浮氣躁,坐不安穩,柳江辛看到了,也只微笑不語,繼續安穩喝茶,直到聽見門口通傳高聲朗誦曰:「山西糧商呂迎先老爺已到,迎賓奉茶囉~~」
辛可亭聽到通傳,頗不以為然,等了這麼久,居然是等個糧商,反倒是柳江新變得是焦躁不安,趕緊起身整理衣物,但緊張中,又可感受莫名的興奮,辛可亭也算是會察顏觀色,立刻就知道,這個來人不簡單。
一陣寒暄,互相拱手問好介紹,三人坐定互敬茶水,招呼的跑堂丫環紛紛退出房外,這時呂迎先說:「沒想到這『寶儀軒』跟你們還有這層關係,看來,我可小看了聖心策。」
柳江新恭敬的回說:「聖心策經常外出辦事,甚至負有收集古籍圖符,靈石仙玉的任務,以商賈行走南北,以收集古玩買賣的方式較不引人注目。」
呂迎先說:「如此甚好,咦,這位兄弟想必就是柳大人所說,剛接掌司靈堂首席通玉之職的辛大人,難得上來,心情應該很好,怎麼反而看來心事重重呀。」
辛可亭不知來人身份,但也覺得一定不是表面糧商這麼單純,這些關於聖心策的問題,說不定是執春秋已有告知,但又不知說了多少,辛可亭回起話來,格外謹慎的說:「通玉僅懂得皮毛,首席之職也是承蒙柳大人的錯愛,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一切皆依柳大人吩咐辦事而已。」
呂迎先與柳江新聽完便相視而笑,柳江新說:「辛首執呀,現在在你眼前的呂老爺,可是你夢寐以求想見的長者,你儘可放心說話,聖心策在長者面前,可是沒有甚麼事,是不能說的。」
辛可亭聞言,不禁大吃一驚,甚至驚訝的連嘴都合不攏,便急忙蹦了起來,立即拱手參拜說:「不知是長者仙駕到來,剛才…剛才…唉,請恕辛可亭無心之過,說了一些不得體的虛言,望請長者海涵。」
呂迎先微笑著說:「辛大人您言重了,快快請入座,辛大人長年在仙域靈宮內參天地之象,保萬民之太平,而迎先不過遊戲人間,閒雲野鶴,比起辛大人對老百姓的貢獻,迎先實在自愧不如。」辛可亭連忙回說:「不敢當,不敢當。」
呂迎先接著說:「今日既然有緣能與辛大人見面,迎先願盡些許棉薄之力,司靈堂的通玉,通常都是藉由一尊修仙靈玉散發法力,不知辛大人是否有將此玉帶在身上?」辛可亭回答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