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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段芝蘭似乎能略微體會太後作為皇上的女人、站在天下至尊身後為他撐起一方天地有何其艱難。無法進,亦無法退,只能獨自承受身居高位的巨大壓力,因為這時她們做的任何一個決定不僅關繫著自己命運,更將決定無數平明百姓的性命,甚至是一代王朝的走勢興衰。
站得多高,肩上的責任就有多大。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這不單單是句玩笑話而已。對於百姓而言,龍椅上的皇帝是他們的天,當皇帝倒下,必定要有人頂上啊……
恍惚想起,黃昏時,偶爾幾次在城樓上看到李成浩。遠遠看去他的背影寂寥孤獨,彷彿身處僅容得下一人的峰頂,四周皆是空空蕩蕩,一切宮侍與皇城化為虛無。
段芝蘭會猜他那時心裡想著什麼,他眼中又有什麼呢……直到此刻才有了個模糊的答案,天下罷。
先前還會因李成浩冷落自己而感到難過,如今她徹底釋懷了。
段芝蘭慢慢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定了定神,又回到高貴的娘娘身份,不過有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她斂起特意外露的鋒芒,整個人沉浸下來,變得不動聲色卻更加讓人畏懼:“鄒大夫,本宮命你立即擬一份章程,準備用以血換血之法解毒之事宜。”
鄒百裡詫異地看著她,忘了君臣尊卑,心髒鼓動著血脈快速在身體裡奔流,咚咚聲不絕於耳。他敏銳地察覺到,貴妃娘娘似乎與前一刻的她大不相同了。
段芝蘭並不在意他的窺視,這種小事她已不在意,或者說天底下已沒有何事再能真正撼動她的心。
“此事由你全權負責,太醫院所有禦醫全部由你呼叫。若有人膽敢不從,殺無赦。”坐在主位上的分明是個有血有肉的女子,口吐之言卻冰冷異常,“從今天起,你住在養心殿偏殿,務必要盡心盡力保證皇上能順利解毒。否則,屆時所有人為他陪葬。”
說完,段芝蘭徑直走下來,頭也不回地離開偏殿。環佩泠然作響,無端讓人陽春三月裡發冷。
翠染趕緊跟上,路過鄒百裡時瞥了他一眼,幾不可聞道:“在娘娘面前,休的放肆!”卻是警告他莫要再盯著段芝蘭不錯眼了。
鄒百裡心神一震,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些許羞愧之色,耳朵泛紅,隨後目光中又透著迷茫。
來到養心殿正殿,段芝蘭先是召來李成浩的禦前侍衛首領,要他除了嚴密守衛養心殿之外,還要派人去保護鄒百裡。
禦前侍衛首領是李成浩親自任命的親衛,段芝蘭秉承李成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自然全然信任此人,將皇帝的安危交由他守護。
侍衛首領領命下去,敏銳地察覺到皇宮接下來會有一場大動蕩。
他想的確實沒錯,段芝蘭不打算繼續藏著掖著害怕走漏風聲。皇宮這個地方本就沒有秘密,若想藏住李成浩昏迷不醒的訊息,一兩日還成,絕對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各個勢力的眼線打聽到訊息,段芝蘭堅信自己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