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原本只是去相國公府找段修竹取神醫的信物,不想牽扯出自己的身世,當真是度日如年一般了。
龍床上,李成浩安安分分地躺著,身上蓋著薄薄的金蠶絲被,偌大的龍床空空蕩蕩,竟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段芝蘭先是同往常一樣煎了藥,又親自端過來一口口吹涼。
宮人服侍了這些日子,早已習慣貴妃娘娘對皇上事無巨細的照顧,估摸著藥快吹涼了,就將皇上扶起半靠在軟枕上,好喂得下藥。
李成浩經過這些天的將養,臉上恢複些許血色。段芝蘭看他嘴唇濕潤,脖子間幹爽,便知自己不在地時候宮人們服侍起來盡了心,稍稍感到絲欣慰。
旁邊宮人端著藥碗,段芝蘭一手執著勺子一手捏著錦帕,輕輕掰開李成浩的嘴喂進半勺烏黑沖鼻的藥汁。
昏迷中的人不會吞嚥,藥汁順著嘴角胡亂地流,她便趕緊擦幹,如此反複,喂一碗藥要折騰大半天。待藥碗見底時,段芝蘭已經冒了一額頭的汗。
翠染在她給皇上喂藥時不敢上前打擾,這時才用幹淨的帕子給她抹汗:“娘娘,舉了半天手痠了罷?奴婢給您揉揉。”
身為段芝蘭的貼身宮女,她哪兒不清楚主子心心眼眼都是皇上呢,才不會說些讓宮女代替服侍皇上這等沒眼力見兒的話。
“先等等。”段芝蘭甩甩酸脹的手臂,起身從銅盆裡擰了塊面帕去給李成浩擦洗。
從飽滿寬闊的額頭開始,到刀削斧鑿般的臉頰,眉眼、鼻樑,最後換一面擦淨薄唇上殘餘的藥汁。
她的手指隔著薄薄的帕子從李成浩豐神俊朗的臉上劃過,滿足地撫摸著所以喜歡的地方,眼角、眉梢、嘴唇……這是以往想做卻忍著沒有做的事情,今天心滿意足摸了個夠。
多希望李成浩能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抓住她的手製止這對君王大不敬的動作;多希望他能睜開眼睛,對自己勾唇一笑:“蘭兒,你調皮了。”
段芝蘭想著想著,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她與翠染合力將李成浩放回平躺的姿勢,然後脫了鞋子一同鑽進了被窩。
翠染嚇了一大跳,左右張望,見其他宮人都忙著其他的事才遲疑著勸道:“娘娘,這……這逾禮僭越了吧?”
哪有妃子在皇帝生病臥床之時主動爬上龍床的,也就是如今陛下後宮只有娘娘一人,不然喲,恐怕這會兒要雞飛狗跳了。
“什麼禮不禮,越不越的,隨他去吧。”段芝蘭依偎在李成浩身邊,久違地任性起來。
呼吸間全是李成浩的氣息,彷彿此刻正被他擁入懷中,之間的隔閡煙消雲散,段芝蘭多麼後悔從前沒有珍惜與李成浩在一起的日子,那時他們還有心情慪氣呢。
她抓著李成浩寬厚的手掌,五指張開與他手扣著手,藏到被子底下輕輕摩挲著:“日後你醒來可不許怪我……”
“也不許再為了朝中的事太過操勞了。”段芝蘭用臉頰貼著他的掌心,閉上眼睛開始了抱怨和控訴:“你知曉我和母後這段時間有多難熬麼?”
“快醒來吧,成浩……”唸叨著,段芝蘭睏意襲來,就這樣挨著李成浩陷入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