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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芝蘭緊緊盯著段修竹忙碌著的手,哥哥同自己一樣,從小被段國公府的下人們嬌慣著長大,也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了,然而卻也僅僅是在對待自己時。兄長段修竹才會放下架子,為自己斟茶倒水,如此深厚的兄妹之情,是不是親生的,又有什麼關系,這麼多年的感情,又豈是一句不是血緣關系就可以輕易打倒的?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她仍舊是段芝蘭,段國公府的小姐,段修竹的妹妹。段芝蘭抿了抿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朝著段修竹問道:“皇上說......芝蘭不是段家親生的。”段芝蘭心情極為複雜的絞著手帕,垂眼,她甚至不敢去看段修竹的神色。頓了頓,段芝蘭又問道:“皇上說的,是真的嗎?”
雖然只是這樣短短的一句話丟出來,卻猶如平地驚雷一般,聽到這兒,段修竹倒茶的手微微一頓,一不留神,茶水竟然灑了出來,段芝蘭見此情景,立刻用手帕將灑出來的茶水清理幹淨,見哥哥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段芝蘭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
段修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皺著眉頭,甚至不敢看段芝蘭的眼睛,邊搖著頭說道:“沒有的事,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段修竹一隻放在桌下的手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拳頭,是的,他對段芝蘭說了謊,這段塵封了十六年的往事。段修竹自己都差點兒快要忘了,卻又在這個節骨眼兒,被段芝蘭提起。
“哥哥,你不用瞞著我,君無戲言,皇上說的話,您也不相信嗎?”段芝蘭目光炯炯的望著段修竹,她希望段修竹能夠將一切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知自己,段芝蘭縱然對這段國公府情深義重,卻不希望自己是一個沒有根的孩子,更不希望自己從生到死都帶著一個不可告人的身世秘密。
段修竹嘆了一口氣,眼看著這段芝蘭不刨根問底不罷休的勁兒,他便知道已經瞞不住了,雖然段修竹並不明白這件事情為什麼會是從皇上的口中說出來的。事實上,他一直都知道,段芝蘭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而且段修竹也明白,自己對於段芝蘭的感情,不是純粹的兄妹之情,而是愛情。但是他段修竹的愛不是霸道的,更不是獨佔的,只要段芝蘭開心,他願意永遠就這樣默默的守護在她的身邊,永遠不出頭,不表明自己的心跡。
早些時間,在段芝蘭執意要嫁給李成浩的時候,段修竹有好久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就好像自己悉心呵護長大的掌上明珠就要這樣拱手讓給別人了,他有好幾次的沖動想要把段芝蘭的身世告訴她,告訴他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親哥哥,自己本應該也會有和李成浩公平競爭的機會,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被段修竹獨自一人壓下來了,他自認為不能這麼自私。
若是一旦被自己捅出來了,那麼真正傷心無措的,只會是段芝蘭,然而她喜歡李成浩的這一點事實,依然不會改變。
“是的,十六年前,我的父母親自去了一趟江南,回京時,便就帶著你。”段修竹執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茶,陷入了十六年前的回憶中。
十六年前,段國公府。
那也是一個冬天,格外寒冷,年紀尚且四五歲的小段修竹聽說父親和母親回府了,也不顧侍女姐姐的阻攔,便直直的從屋子裡沖出來,雪下得很大,年紀小小的段修竹裹得像個球一樣,看見父母親,卻還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就是在母親的臂彎中睡得正香的一個小女嬰。
年後,父母親便就藉著公事的幌子下了一趟江南,去了十來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待了一個女嬰回來。那時的段修竹雖然年紀尚小,卻也已經知曉了這世間的不少事情,自己的父親堂堂大梁的段國公,究竟是有什麼公事還需要拖家帶口的親自去一趟江南的?小段修竹怎麼也想不通,況且,還不帶自己。段修竹撅了撅嘴巴,心中確實有些不高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個妹妹,而且自從妹妹進了自個兒的家門,原本那些圍著自己轉的侍女小姐姐現在都去圍著那個妹妹轉了,這都不算什麼,就連從前一直把自己捧在掌心的父母也逐漸把對於他段修竹的寵愛分了一大半給那個小女嬰。
段修竹踮起腳去夠著看安靜的躺在搖籃中熟睡的女嬰,她的睫毛根根分明而且修長,隨著女孩兒的一呼一吸還在輕微的翁動著,還有那如初雪一般吹彈可破的實實在在的嬰兒肌膚,胖呼呼的樣子倒是平添了幾分靈動和可愛。雖說段芝蘭尚且還在襁褓之中,而且嬰兒都長的差不多,但不知為何,小小年紀的段修竹就是看著這個女嬰,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歡喜,怎麼看怎麼順眼。瞬間,便也忘記要吃醋的事情了。
段修竹望著搖籃中的女嬰咯咯咯的笑著,又聽見父親走過來,和母親坐在一起,商議著說:“這孩子出生還沒多久,都還沒來得及取名字,哪知天不遂人願,偏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段母瞧了一眼段修竹,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的形狀,小聲責怪父親說道:“修竹還在這兒呢。”頓了頓,又說道:“不如,便就趁勢,替那女孩兒娶個名字吧?”
“夫人可是有想法了?”段國公滿臉笑意,深切的望著自己的妻子,段母卻眼帶笑意的望著段修竹面前的搖籃,雖然坐在她這個角度看不見躺在搖籃中的女嬰,但是她閉上眼睛,腦海中便就能夠浮現出那個女嬰安靜的睡顏來。“談及後代子弟,古有車騎將軍謝玄說道:’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依我看,不如就取名為段芝蘭,夫君你看如何?”段母這才轉過頭來,正眼瞧了瞧段國公,眉眼彎彎,似乎為自己娶了一個好名字而高興。
段國公可是京城方圓百裡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對於妻子的要求,他哪敢說一個不字,自然是極盡自己之能事來各種誇耀了。這時,在一旁觀察著小女孩睡顏的段修竹聽到母親說的話也轉過身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極為可愛,說道:“段芝蘭?這就是妹妹的名字嗎?”
段母偏著頭,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己的兒子,點點頭。得到了母親的認可,段修竹喃喃道:“真好聽的名字......”又轉身踮起腳繼續趴在搖籃的扶手上,正要繼續細細的觀察段芝蘭的睡顏,卻見段芝蘭緩緩地睜開有些惺忪的眼睛,她的眼睛看起來小小的,還未完全睜開,但是動一下,便又和安靜的段芝蘭是完全不同氣質的兩個女孩兒。
段芝蘭睜眼便看到了段修竹,習慣性的便咧開嘴大聲的哇哇大哭起來,這一聲震耳欲聾的哭聲,可算就是段芝蘭給段修竹的一個見面禮了。段修竹可是被這哭聲給嚇了一大跳,手足無措的從搖籃邊下來,段氏夫婦見狀也連連將段芝蘭抱在自己懷裡,而段修竹呢,則可憐得被晾在一旁,但是這個時候的段修竹已經不再嫉妒吃醋了,反倒是對於這個素未謀面而憑空多出來的妹妹,沒由來的喜歡的不得了,她這一哭,便讓段修竹的整個心也都跟著揪了起來。而現在的段修竹再回想起這哭笑不得的一幕,心中便也瞭然,或許這邊就是一見鐘情吧。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奇妙,明明都還是在不懂男女之間的愛情的孩提時期,卻又不可否認的存在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將二人從此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那個時候的段修竹,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自己的母親一邊哄著懷中的段芝蘭,一邊告誡著自己說道:“若是有別人問起來,你便說這是你的親妹妹,可不許說漏嘴了,知道嗎?”段修竹雖然很想問為什麼,然而他小小年紀便就早已經過早的顯露出來了大人般成熟的氣質,便也不再多問,只是暗自牢牢的將父母親所說的話銘記於心。
段修竹抿了一杯茶,眼神也不再閃躲的對上段芝蘭的雙眸,深邃又堅定。剛剛從回憶中拉出來,段修竹的內心還是感到一陣唏噓的,他那時便就從父母親的告誡聲中揣度出了這個小女孩兒的身世很重要,不簡單,說不得,一旦洩露出去,說不定就是殺頭的罪過。於是,當有許許多多父親官場上不懷好意的叔叔嬸子旁敲側擊的想要從他這兒聽取一點兒資訊的時候,段修竹也十分給力的閉口不言,不肯透露一點兒風聲,只是他沒有想到,若幹年後,竟然會有這麼一天,是段芝蘭自己親口來向自己質問這些已經是舊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而段修竹盡管不願再提及,不願再回想,但他卻沒有辦法瞞著段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