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門外一士兵緊急來報,他半跪於地上,高聲說道:“二皇子,賢妃娘娘和二皇子妃她們已經在乾清宮跪上了好幾個時辰,可是皇上就是不見!”
“什麼?!”李成濟倏的站起身來,從椅子上一把撈起大紅色的披風便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快,備車!”
李成濟此刻是心急如焚,他向來知道自己的母親賢妃娘娘護子心切,卻又實在不懂的縱觀事實,總是喜歡做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出來。而在如此烈日炎炎之下,一跪就是好幾個時辰,這她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李成濟匆匆忙忙的趕到乾清宮,果然見到賢妃娘娘和沈淑容一前一後跪在那森嚴的大殿門口,身邊宮女太監那麼多卻無一人扶她起來或撐一把傘。
李成濟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人帶著一群士兵走到賢妃跟前,扶住她站起身來,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只是緩緩吐出幾個字:“母妃,起來。”
——而段芝蘭所看到的就正是這一幕,她眯了眯眼,一抹極為醒目和耀眼的紅就那樣渾身都帶著肅殺之氣得將賢妃娘娘扶了起來,顯然是已經隱忍到了極致。而賢妃娘娘看見李成濟的那剎那,眼淚就流了下來。
而李成濟瞥了一眼跪在身後的沈淑容,雖然沒有任何表示,但是似乎目光也變的柔和起來。段芝蘭這是始才明白,沈淑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和賢妃娘娘搞好關系,而是為了李成濟的寵愛。
段芝蘭心中不免泛起一陣苦笑,沈淑容都已經成為李成濟的妻子,卻還是要千方百計的絞盡腦汁在他身上花心思,這一幕幕又是何等的熟悉。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可是這樣的女人,有永遠只能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李成濟被貶,賢妃娘娘請罪未果,而她作為二皇子妃,卻始終一心只想著如何爭寵,全然不關心大局和她的丈夫李成濟的大業。這也許也是她們的悲哀之處吧。
李成濟回頭又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乾清宮莊嚴緊閉的大門,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是說不出的複雜情感,有不甘心,怨恨,還有嫉妒。
他應該知道李成浩此刻就在乾清宮裡面,坐在皇上的下首,為他出謀劃策。而李成濟也無比清楚,當他這一轉身離去,他與梁皇,與李成浩,便就已經徹底的父子,手足之情恩斷義絕了。而等待著他的要麼是萬劫不複,要麼就是萬人之上。
段芝蘭坐在轎輦中也不出面,只是靜靜的望著這一切,天氣晴朗,萬裡無雲,而這短短的從乾清宮到李成濟之間的距離,確是波濤暗湧,狂風四起。她閉了閉眼,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氣,李成濟……只怕是要發難了。
李成濟和賢妃娘娘一行人走了,乾清宮前的人也都散光了,正當段芝蘭準備吩咐太監掉頭回東宮時,卻聽見皇上身邊的公公尖細的聲音傳來,“太子妃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段芝蘭聞言微微一怔,皇上發現她來了?自己明明藏的很隱蔽啊,但是畢竟皇上已經發話了,段芝蘭也不好多做推辭,便掀開簾子,在翠染的攙扶下下了轎輦,對著那公公有禮的點了點頭,道:“有勞公公通報了。”
段芝蘭便款款向乾清宮走去,進入大殿時,便看見李成濟剛剛放下茶杯,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段芝蘭。
段芝蘭舒了一口氣,果然不出她所料,李成濟下了早朝卻未回東宮,便一定是留在皇上這兒了。段芝蘭亦是回望著他笑了笑,又福身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太子殿下。”
皇上一掃先前的陰霾,看著段芝蘭笑道:“方才太子還說讓他的太子妃在外面久等了,沒想到果然如此,看來你們夫婦兩個倒真是心有靈犀。”
看來他料到了自己一定會來?段芝蘭低著頭,臉頰上飛速的閃過一絲緋紅,巧笑道:“皇上過獎了。”
“不過,方才,外面的事你都看到了?”談及這件事情,皇上的聲音又威嚴起來。
“是。”段芝蘭理了理思緒,回答道:“只是賢妃娘娘和二皇子妃兩人不過是一介瘦弱女子,卻在烈日下跪了好幾個時辰,實在是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之情。”
皇上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畢竟夫妻多年,況且這是李成濟惹出來的事,和賢妃也沒有什麼直接關系。梁皇多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只是除了這樣做,他卻別無他法。對於李成濟,不能太縱容了,他現在已經快要無法無天了。
而這,也是身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君王應當承受的誤解吧。當這三個角色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時,只怕是很難做到兩全了。
段芝蘭不由得對這梁皇也心生出憐憫之情。
沉默了半晌,梁皇突然又問道:“我素來聽太子說,太子妃才智過人,而且上次江南貪汙案一事,太子妃也功不可沒,不知你對此事又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