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炎起身拖開椅子,望了望後面的陳默,陳默向他使眼色,他笑著對蔣紅怡說:“喲,原來是班花駕到,在下失禮了。班花裡邊請。”
蔣紅怡羞得低下頭,又為陳默抱不平,“你就一直逞威風,把陳默晾在那兒不管了?”
陳默拖著椅子上前,拿起一本書扔向陶炎,“你小子,尾巴翹到天上去了,一點也不謙虛。”
陶炎接住書,忙走到陳默身邊,自己搬了椅子,笑嘻嘻地說:“辛苦了好兄弟,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來找你。”
“行,那你好好學習。”陳默又朝著陶炎身後,對蔣紅怡說:“蔣紅怡,我走了,拜拜。”
蔣紅怡坦然地說:“好,拜拜。”
陳默一級一級踩著樓梯,想著那句“我們是好朋友”;想著那句“可別辜負她”;想著那句“班花來了”;他的眼眶濕了,不過心裡卻特別舒坦。走進小樹林前,陳默回頭仰望了17班,看見蔣紅怡趴在欄杆上笑著,他也笑了。17班的男生都看著他們,但他們並不害羞,也不害怕。
陳默走進了小樹林,整個林子都陪著他安靜,他知道他釋懷了,就這樣突然而然地釋懷了。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但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可以專心地喜歡謝梓琳了,他可以給謝梓琳告白了。他這樣想著,腳步越來越快,很快就回到2班。
陳默和陶炎一起離開後,謝梓琳怎麼也靜不下心,一想到陳默去見前女友了,就擔心他們複合。她拿上一本書到了後門口,做出學習的樣子給路過的老師看,時不時看看小樹林的出口,又看看教三樓的過道,盼著陳默回來。
看到陳默從小樹林出來,謝梓琳恨不得馬上跑過去問個究竟,但她一隻腳剛離地,又立刻放了下來,繼續假裝讀書。陳默看見她站在門口,還拿著書不停唸叨,他笑了笑,放慢腳步走了過去。
陳默停在臺階下,“站在門口幹什麼?”
謝梓琳放下書,毫不客氣地說:“你瞎啊?沒看見我在學習嗎?”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說話要文明,怎麼都聽不進去呢?”
謝梓琳忿忿地說:“是是是,就我不文明,哪像你的她,既美麗又溫柔還很有禮貌。”說完又把書放在眼前。
陳默走上臺階,撥開謝梓琳的手,說:“早就不是了,我和她現在只是朋友。”
謝梓琳推開陳默,迅速走下臺階。
陳默拉住她,“去哪兒?”
“上廁所。”謝梓琳頭也不回地說。
陳默拿走她手裡的書,隨意翻了幾下,“上廁所還帶書?我幫你拿回去。”
陳默進了後門,謝梓琳也不去上廁所了,轉身跨上臺階。陳默回頭問:“怎麼?又不去了?”
“突然沒有尿意了,不服嗎?”謝梓琳又說,“把書還我。”
“就不給你。”
“你給不給?別逼本姑娘動手。”
陳默和謝梓琳上演了一場搶書大戰。陳默將書舉得高高的,左手換到右手,右手又換到左手,謝梓琳蹦了三四次,伸長了手卻還是夠不著。陳默又把雙手背在身後,謝梓琳完全不顧及形象,竟然伸出雙手去搶,嘴裡不停地說“你還給我”,兩隻手還在陳默腰部兩側打轉,在外人看來,她就像是在抱陳默。同學們看的興起,發出一陣陣的籲聲。
謝梓琳一直笑,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但她不願停下搶書的動作。陳默也一時情起,微笑著抱住了她,手中的書也掉在地上。謝梓琳受寵若驚,看了陳默一眼又低下頭,她不搶書了,也不笑了,手還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陳默和謝梓琳安靜了,整個教室卻沸騰了,同學們不僅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還齊聲吼道:“在一起,在一起。”
謝梓琳慢慢把手合在陳默背後,但是依舊低著頭,不敢正眼看陳默,更不敢看同學們,把視線鎖在陳默胸口。陳默也抱得更緊了,用下巴靠上了謝梓琳的額頭。今天他們兩個都很反常,陳默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突然變得這麼勇敢;謝梓琳也不知怎麼了,突然變得這麼文靜,只能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吧。
好不容易堅定了和謝梓琳在一起的信念,好不容易有了滿懷的勇氣,陳默自然想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趁著勇氣還在,趕緊給謝梓琳告白。謝梓琳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之所以安靜,就是在等陳默說出那句話。
陳默說:“謝梓琳。”
謝梓琳抬頭,溫柔地說:“嗯,你說。”
同學們都知趣,誰也不敢出聲,教室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張雪峰還到了後門望風。
陳默繼續說:“你願意……”
聽見這三個字,謝梓琳馬上有了答案,她在心裡念道:“願意,願意。”
同學們都準備好歡呼了,就等陳默說完後面那幾個字。
然而,世間總是有那麼多的巧合。陳默剛剛張開嘴,“做”字的音還沒有發完,鈴聲卻響了,同學們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搖搖頭嘆起了氣。陳默不怕上課,他還想繼續說那句話,謝梓琳也沒有回座位的打算,她依舊看著陳默的眼睛。張雪峰卻突然說:“老師來了。”二人迅速放開對方,飛快地回到座位。
陳默和謝梓琳當時不知道,這是他們在一起最好的機會,也是這輩子最好的機會。如果老師晚一分鐘來,如果張雪峰不警告他們,如果陳默再勇敢一點點,那他們就在一起了,也就不會再有後來的變故。
陳默回到座位時還對謝梓琳說:“等下課我再繼續說。”謝梓琳還很開心,又用腳踢了陳默的椅子。哪知,就是這節課,讓陳默動搖了和謝梓琳在一起的決心;就是這節課,讓他永遠地錯過了她。那句話,他再也沒說出來過。
這節課是語文課。蔣老師走進教室,手裡拿著捲成圓筒的紙張,看樣子是月考試卷。他走上講臺,卷子還沒展開,同學們已經自覺拿出了試卷。不知怎的,陳默覺得蔣老師今天有點奇怪,進門時沒有平時鬼鬼祟祟的笑容,也沒有和同學們來個親切地互動,他的神情中似乎透著一絲憂傷,不只是陳默,其他同學也有這種感覺。國慶節後就是兩天月考,算起來已經有十天沒見到蔣老師了,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
蔣老師鋪開卷子,環顧教室一週,發現陶炎的座位空著,連桌椅都不見了,他便問:“陶炎去哪裡了?”同學們七嘴八舌,好不容易才把陶炎轉科的事說清楚。蔣老師笑著說:“沒想到他比我先走了。”同學們大驚,陳凱搶先問道:“老師,什麼意思?,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