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大美能夠根據遺留的痕跡大致判斷出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村民的動機卻是無法理解的,完全意義不明。
不過,許多人類的行為看起來都是很古怪的,這些年來他見識過很多。人類的古怪行為可以來自很古怪的動機,這些動機,再善解人意的普通人就算努力地傾聽完,也可能是無法理解他們的。
但另一些古怪的行為,動機往往非常普通,旁觀者認為行為古怪,只是旁觀者還沒有發現那個其實很合理的動機。
不過,既然知道他們進來了,那便好辦,費那麼大勁把羊弄下來,他們肯定花了很多時間,所以人也許還在冰洞深處。
張大美繞過冰瀑,發現洞廳很大,它是一個漏鬥狀的空間,前方六十米處已經收縮得很小,那邊有一個向下的洞口。
接著,他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動物的騷味,應該說羊的味道。很快,他果然在一塊冰的臺階上發現了那些羊,整整齊齊地堆在一起,共七隻,全部死了,致命傷位於喉嚨,是被犬科動物咬死的。
在羊身上有一張攤開的a4公文紙,這樣放很顯眼,彷彿怕別人發現不了。
這紙張質地淡黃,他熟悉這紙張,他帶進來寫工作報告的,朱生水說這個紙好看,管他要了一本。
紙上有些圓珠筆的字跡,拾起來一看,這字跡確實是朱生水的。
前兩天傅榮華拿著一張紙問他:“你覺得這字風格怎樣?”
他回答道:“挺好看的,比你那些風情萬種得認不出來的字好看多了。”傅榮華眉頭一皺,隨後挑了一下,又舒展開——這個人表示不滿就會有這個動作,他的表情幅度很大,而且豐富程度與他的年齡不符,更與他的經歷不符,在江湖中像他那麼“有名氣”的人通常都挺有城府的,表情都很穩,他當時說道:“王羲之的字挺風情萬種的。——生水哥的字拐處的力道尤其明顯呢,感覺他……忍得挺痛苦的。”
於是張大美問:“小福爾摩斯,那你覺得他在忍什麼?”傅榮華其實大概也沒準頭的,所以賣關子地說:“自己猜啊。”
……
眼前的公文紙上寫著幾行字。
“張警官:
此去一別,也許還能再相見。
到時候可別抱怨我款待不周,特留羊七匹。
其中一匹劇毒,吃了可以很快死,其餘沒毒。
陳斂”
字跡是朱生水的字,張大美看到了右下角的署名是“陳斂”。
他把公文紙折起來,放進口袋。這幾行字的含義很古怪。羊是狗咬死的,估計在洞口附近殺死拖進來,因為把羊殺死再搬上山費力不討好,朱生水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血跡是他故意弄的,為了把自己引上來。
約90分鐘,這是從自己把水桶交給他們開始算起,到自己到達這裡,這麼短的時間,朱生水完成了這件事兒,不得不讓人稱贊他的行動力。
雖然行為古怪,動機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