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挪開棉被,在床上研究了一會,又走了出來,看起了平棋天花,其上的紋飾優美,雕刻典雅。
“我記得西廂房一般是小兒子的臥室吧?”東侵曉說。
“恩。”崔亮應道。
“你覺得這臥室最早的主人是一個怎樣的人?”東侵曉問。
“應該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人。”崔亮說道。
“崔亮,這裡隨便一件傢俱都很值錢吧?”
“是的。雖然皆有所損毀,但把這些傢俱賣了,都足夠讓他們在城市裡過上很好的生活。”
“他們為什麼還要待在這裡啊?”
“我記得三十年代,山西的金融業就完全瓦解了,商業環境也隨之衰落。這裡說是大戶人家,也是七八十年前了吧?只算建國後六十年,六十年也足夠經歷四代人,四代人足夠發生很多事,他們現在不一定像他們的祖輩一樣有見識,懂得打理這些資産。”崔亮又說,“東曉,我以前還聽說過一個故事,建國後解放軍在某處的大山裡找到南明的遺族,他們甚至不知道清朝已經滅亡了快半個世紀了。”
“現實版的桃花源記?”
“他們原本是反清複明的江湖結社,後來躲進大山,居然就這樣過起了生兒育女、男耕女織的生活。”
“現實版的桃花源記好殘酷!”
“這裡連電都不通,他們與世隔絕,自給自足,不知道是不是黑戶?”單之秋剛在室外看了一圈,此刻從大門邁了進來,視線還停留在門板的木刻上——恩,參考了蘇州的風格。
“無國籍人士?”東侵曉問。
“有些山裡人覺得麻煩,不會主動去上戶口。”
“感覺就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一樣。”東侵曉感嘆道。
“從主動性的角度來講,是他們遠離了社會吧。”單之秋說道。
“迷途的羔羊?”東侵曉說道,“我覺得人類的方向性都不太好,不和大家待在一起就很容易走失的,接著就習慣了。”
“東曉,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聯想。不過,人之所以成為人,社會起著太重要的作用了,比如狼孩錯過了幼兒期的教育,即使回歸到社會,也無法再學會人類的語言和像人類那樣思考。”崔亮說道。
“這是什麼原理?”單之秋問。
“科學家認為人類習得語言的關鍵期在幼年,大腦會在幼兒的教習中形成一個完整的處理語言的神經網路,由於在七歲前,大腦的神經系統就建立完成,所以錯過了這段時期,大腦就無法再習得語言,也就不具備與語言相關的腦功能,例如抽象思維。”崔亮答。
“再聯想下去,好像有點不道德。”東侵曉說道。
“對,不應該惡意揣測別人的。”崔亮姑且很贊同地點了頭。
“你們兩人都沒有資格做這樣的陳詞總結。”單之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