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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初夏。
湖邊的灘塗上發現了一具死狀詭異的男屍,張寶玉從看到它那一刻起,就站僵了,一動不動。冷風吹皺湖面的水,撲面而來的氣息微腥,天快亮,東方的嶺上林梢隱約有些發白,上次來時是黃昏,他在這裡自殺,此後,二十八年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這一刻,他回來了,他重新回到這具軀體,非常地震驚,自己二十八年前居然沒有死去。洶湧澎湃的記憶海水般地倒灌進他的靈魂,他一時無法思考,太多的記憶,太多的新事物,他接收不過來,更加無法理解。
那個懦夫!他不捨得死!
他一瞬間閃過的卻是這個念頭。
啊,他會游泳,他當年自救了!
……
“喂!站起來,離遠一點!”
這時,一個年輕人對另一個年輕人喝道,叱喝的年輕人在八十年代是叫公安的,現在叫警察,那個被叱喝的年輕人衣著素淨,他的身份好像叫考古學家,昨天上午聽到的。
以前那片水稻田這幾年賣了出去,昨天挖出了一個古墓。昨天他還去搗亂了,王八犢子——他罵的是另一個自己。
素淨的年輕人站了起來,退開幾步,與自己對上了視線——他看著自己,張寶玉迅速回憶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不是我!我沒有做過!
張寶玉原本就難以接受自己還活了二十八年,現在又受到了刺激,他哇地喊了一聲,鑽進了樹林。這片樹林有許多鬼,是另一個自己幹的,白茅驅鬼,白茅在山下繚繞了一圈,就像在地面給鬼魂劃出了一大片地獄炎火,鬼魂過不去,痛苦地在山中尋找著出路。後來被他弄來的鬼越來越多,扭曲了場地的陰陽兩氣,晚上入山,人容易迷路,當地居民晚上都不會上來的。
二十八年了,另一個自己變化實在太大,那個家夥的思維很混亂,和真的瘋子沒有什麼區別,他挺喜歡晚上在山林裡閑逛的,這讓張寶玉感到有些驚奇,二十八年前,他可是經常被鬼怪嚇得屁滾尿流。那家夥把鬼魂弄來這裡,不讓它們出去,就像是童年時殘忍地把螞蟻放在火圈中,接著,他感到快樂。
想起來了,昨晚那些鬼太過鬧騰,狂躁地在山間走來走去,又在那些人面前出現。
張寶玉又想到湖邊的男屍,它很特別,給他的感覺很熟悉,直覺就理解了,它來自那個古墓,但不是另一個自己弄去那裡的。張寶玉有些搞不懂另一個自己為什麼下午還去哪個工地,當時感覺那裡有些很可怕的東西,比上午去那一次更讓人覺得可怕。
晨曦穿過山林,張寶玉忽然又僵住,他明白了,那個家夥根本不會去想害不害怕,他只會被鬼怪吸引過去!王八!二十八年來真是活得像糞坑裡的屎蟲!
張寶玉非常厭惡另一個自己,不,應該說,昨天的自己,二十八年來的自己。同時,他感到恐懼,昨天的黃昏,那個古墓帶給他的感覺,讓他想起了當年在醫院被鬼群圍堵。還有一件事情,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麼那具屍體會出現在湖邊?
……
下午,張寶玉被叫去派出所問話,同行的還有村支書,經過一整天,張寶玉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改變,他了解自己,他是一個低智人士,他便按照平時那樣回答他們,很快就走完了程式,和村支書回村裡了。
後來,他卻被當做盜竊古屍的嫌疑犯在看守所關了一些天,不過,經過司法精神鑒定後又回了家。再後來,他的家裡來了一些人,勸大哥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他便在精神病院住下了。
精神病院的日子很平順,轉眼到了秋天,他的大哥來探視他,他卸下之前在家裡裝瘋賣傻的偽裝,只是很平靜地望著眼前這人。他的大哥老了,三十年的恩情與忿怨都過去了,他現在挺少來探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