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沒有意識到自己並不想給少年太高的評價,他覺得這樣已經很準確了。
“是不是又搞出人命了?”少年這句話說得很輕,像是自己給自己說的。
“是的。”崔亮卻答道。
“……”少年望向他,表情坦率出一抹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淡然,彷彿一切早就在他的料想之中。
“這個組織經常搞出人命的嗎?”崔亮問,剛剛就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一剎那就倒下去了。盡管他是第一次看見人類死亡的過程,但今晚看見太多的死亡景象,人類真實的死亡沒有帶給他太強烈的沖擊,只是造成死亡這個事實讓他震驚,事後才覺得害怕。
“不知道,我們之前沒有查出命案的。只是……我剛剛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人?”
這時,少年突然抬頭掃了一眼屋頂,不知道什麼動靜又吸引了他。
崔亮已經見過許多次他這種小動作,對方總像野兔一樣警覺,無論正做著什麼事情,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留意到環境裡最細微的變化。非常地像原野裡的草食動物,崔亮想,這個人大概能把躲避危險的本能發揮到人類的極致。
而且,他擁有敏銳的感知力,優秀的視覺、聽覺,還有豐富的知識。他看得懂斯堪的納維亞語,聽到歌曲能分辨年代與風格,遇到蛇首先想到的是“我不擅長分辨毒蛇”,意思是說,我沒有儲備這方面的知識。一般人看到蛇首先想到的是危險,有毒沒毒是其次考慮的。
原來如此,這家夥對於他的工作夥伴的用途大概就是知識。除此之外,崔亮還發現了,少年擁有異乎尋常的專注力,由此,他無法一心二用。這和警覺並不矛盾,他很善於切換自己的注意力,類似於單處理器計算機的工作原理,當同時進行多個任務時,需要頻繁地切換執行緒。所以才導致了他思維跳躍嗎?
少年不知道,在談話之間短暫的停頓中,眼前的學生就非常沒有人情味地用一堆枯燥、乏味,卻條理清晰的判斷句概括了他。
“恩。一個熟人。既然你都來了,我們還是離開吧。”只掃了屋。
“我妨礙了你嗎?”
“不會。我原本就想著回去找你的。你這把刀在哪裡撿的,帶我去看看。”
“好,我想你還可以見一見它的主人。”
“你搶的?”
“不是。我只是先撿了刀的主人,再撿了它。”
“看來你那邊發生了點事,那要快點了。”
同時警惕著周遭可能的危險,少年盡量保持了比較快的速度,不過他還是爭取時間問了崔亮幾個問題。少年問道:“那個人是動物園的成員嗎?”
“是的。”
“這把刀保養得很好,不過味道很重。他為什麼要砍這些鬼?”
“我覺得是普通的發洩。他們有兩個人,都被一個叫路易的騙進來的,路易把他們帶到這裡,讓他們看一些比較殘忍的場面,他們承受不了壓力,所以殺日本鬼來發洩。”要顧及走路的速度,說話必須簡單又容易理解,崔亮只用了兩句話交代這件事,本來這件事就不複雜,他也對少年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能區別得了人類的血,和它們的血?”
“這是本能。”
“好吧。”
“我不能夠區別人類和動物的血,不過鬼的一切都比較特別。”少年好心地補充了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