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
我猛然抬頭,發現自己似乎遺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皺起眉頭,我隨便找了個長椅坐著,飛快地開啟用精美紙袋包裹好的藥材,其中有一包是瑩黃色的珍珠狀顆粒,女僕偶爾笑著和我抱怨每次煮藥之前還要磨成粉,特別麻煩……
——幹燥的、尤其相似的。
我撚一些,放在鼻前聞了片刻……
是和夏希的滑粉一模一樣的味道!
——只是被其他藥物薰染,多了許些混雜的氣味,所以我之前聞到南姝雪的藥,只覺得苦,從未察覺到它們的相近之處。
怎麼回事,她不是身體不好,所以時常會吃些補氣的中藥……那為什麼要摻入這種……?
她本人又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吃些什麼東西嗎?
南家的人都是犬科動物,服用這種東西,應該是毫無意義的。
我坐在那裡,安靜地想了一會,然後站起身,若無其事地把藥材按照剛才的樣子,一絲不茍地重新包好;決定等晚上再驗證一下我的猜測。
………
白天很快就過去了;鷺花的枝蔓搖晃,冬日的雪景從洋樓的門前就徹底消逝不見,只餘下一絲寒意;皎潔的月光灑滿牆頭,淡粉的白薔薇柔韌地纏繞住雕欄,長桌上精緻花瓶插著花道大師的傑作,柔和的鋼琴聲自前廳響起,眉目清雋的薄衫青年坐在三角琴前演奏著舒朗的樂曲,而光著腳的少女則聚精會神地坐在輪椅上傾聽著……
我關掉手機,大致應付了完衛莫的日常信件,去廚房給他們二人各自倒了杯薑茶,一杯少糖,另一杯五克的劑量便可——太多了會影響第二天的精神,走回前廳,面帶微笑地把茶飲遞給正在交談的兄妹。
南禦星又坐了半個小時,就拍了拍南姝雪的頭頂,被我送到門口,和我道謝後就離開了。
………
九點三十六分,女僕收拾好了客廳,南姝雪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
由著女僕把她抱回床上休息,我又在樓上如日常般和她們閑聊、說笑;甚至還玩了會聯機遊戲。
我推開門,少女恬靜的面容如一朵盛年玫瑰般柔美;她長得和兄長很像,氣質溫柔,為人純善,雖然總是生病,卻從來不抱怨與此相關的任何經歷,不舒服的時候,也只是默默地忍受……
我撫摸著這床新換的枕被,量了三分之一的稀釋藥劑,掀開她嶄新的被子,然後直直地倒在她的雙腿上。
如白玉雕琢、卻總是無力的腿漸漸變長、奇異的顏色散發著微微的光澤,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場變化。
細膩的鱗片從雪白的肉內一點一點地生長而出,然而,不光是腿部,連她的臉頰、脖子、雙臂、甚至腹部都長出了這樣的東西——青藍色的異物,閃著詭異的色彩,就像是野獸派的藝術品;我聽過這樣的說法——那些並非幻獸人的人類,沒有先天或者後天的幻術能力,但為了能夠改變自己的模樣,會專門服用類似的藥劑,而其副作用——就是身體發生一些不可逆轉的異變……
——床上的這個人到底是誰?難道不是南姝雪本尊嗎?
我緊緊地皺著眉,剛才聽到的《月光奏鳴曲》好像仍然在耳邊回響。
正當我思索著各種可能的時候……
閉著眼睛的少女,突然睜開了那雙褐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