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子,景嵐赫然失笑:“竟說傻話,你以為我隨便找個人嫁的啊,你秦爹爹也會待你好的,兄弟姐妹之間難免有摩擦,不過你不讓他們吃虧就阿彌陀佛了,娘不擔心你這個,至於那個女人麼,她挺著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你道是她急還是我急?”
話了,又掐了她的臉,讓她別唉聲嘆氣的。
顧今朝還是小,不懂男女之情,別開臉,不開心:“那我爹呢,你發現那個女人的時候為何一天都不多等,即刻就出了林家。”
景嵐臉上笑意頓失,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解釋,想了下,按住了今朝肩膀:“你爹是個好人,我不能讓他無後。”
就知道是這樣,顧今朝懊惱地踢開腳邊石子:“我當他兒子不行嗎,怎麼就不行了!”
說著轉身就走。
景嵐喊她一聲,她也沒有回頭,出了秦府,氣呼呼地一路往北。
這個時間了,林錦堂應該快要回家了。
她記路很有本事,也都是林錦堂教過的,很有方向感。
僅用了一炷香的空,就走了中郎府了,顧今朝遠遠站在巷子口的招牌後面,探出了半個身子來。
街上鬧哄哄的,中郎府也沒半個人影。
她耐心十足,又站了能有一炷香的時候,幾個人果然一起出來了,勾肩搭背的,五六個人直嚷嚷著要去吃酒。
其中中間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膚色黝黑,一開口一口白牙,笑起來豪放得像打雷似的,抬眼瞧見了,顧今朝看一眼又藏了身形。
她娘說林錦堂這個模樣的,叫什麼型男。
這些日子沒見,又黑了這麼多,沒忍住探身又多看了兩眼。
她一身白衣,可不能露出行跡。
片刻,再看,人已走遠,趕緊跟了上去。
遠遠地跟著後面,顧今朝隨手摺了兩枝柳條,一路踢著石子,走走停停,偶爾前面的男人們有人回頭,她就立即轉過身去,假裝背道而馳。
開始的時候,林錦堂和他們一起走的,走了酒樓下,不知為什麼,他又突然反悔,往家裡去了。
他走得很慢,今朝柳枝掃地,就那麼跟著他走。
一路走到林家的宅院去了,她不敢靠太近,遠遠站在街角,看著他進了門,才是轉身,起初想追過來問問他,她為什麼不能當他的兒子,這樣的話也根本無法說出口。
等她走遠了些,只剩一個白影了,林錦堂才從門內再次走出。
他站著看了片刻,一腳踢在自家大門上。
今朝也很是懊惱,拖著柳枝胡亂在街上晃了好半晌,天都快黑了,才回了秦家。饑腸轆轆,心情低落,難得她還有這樣的時候,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她這小院子是後改建的,平時兩個小廝看護灑掃,來寶與她住了屋裡。
夕陽西下,屋裡點亮了燈火,一人身形頎長,來回走動兩步坐了下來,影子映在窗上,眼熟得很。
顧今朝站了一站,快步走了進去。
來寶側立一旁,秦鳳祤坐了桌邊正在喝茶。
餓了,口氣就不大好了:“你來幹什麼?”
回頭,少年好像還在生氣,手裡拖著兩枝柳枝,冷著一張臉也不拿正眼看他,他放下茶碗,站了起來,走了她的面前來:“到了飯時又幹什麼去了?這是去撿破爛去了?”
今朝揚起臉來,才是怒目,他突然伸手在她發頂上輕揉了揉:“算了,回來了就好。”
說完,也不等她作何反應,出去了。
他這是,瘋了?
顧今朝看向來寶:“他幹什麼來了?”
來寶往桌上指了指,說是送這個來了。
桌上放著她的錦冊,今朝過去拿起來一看,摔壞的地方已經修好了,從前她隨手寫的詩詞頁已經被換掉了,秦鳳祤給添了新頁,寥寥幾筆,畫了桃花,旁邊親筆提了詩,還是她寫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