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說到這裡,宿昔豈能聽不出來,起身道:“仙品無,卻有一雙凡物,且請夫人看合不合眼緣罷。”
說著拍手,令人送上一枚錦盒開啟,闕晴看了,卻是粵繡的帕子安置著一雙笛,有趣的是兩笛一碧一朱,一支通身碧綠翠□流,一支朱紅奪目穠豔稠麗,擺在一起十分穠粹好看,只聽宿昔笑吟吟道:“這本是雙笛,不分開賣,碧色名青暮,赤色名浣朱,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不知王爺能不能看得上眼。”
“不知這兩笛有什麼說法?”闕晴點點桌面,問。
“從前得了整塊的玉石,所以請人琢了這一對笛子,藏在府裡,並沒有什麼來頭。”宿昔擺弄青暮,試著吹了幾個音,“分開了是青暮浣朱,合起來,便是春日宴。”
“春日宴?”闕晴不由以帕掩唇,笑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先生所說可是此詩?”
“正是。”
“王爺的相思令犬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綠水之波瀾’,可喚長相思,先生的春日宴犬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亦可喚常相見,如此說來……長相思,常相見,倒是極好的寓意。”
宿昔眼波微動,放下碧笛:“這兩支笛子都是上好翡玉雕出來的,旁人來買少說也要四五百兩,管小姐身上帶了銀票,還是現銀?”
“兩袖清風。”管闕晴一偏頭,親手取出一疊精巧筏子遞到他面前:“便用此信以物易物罷。”
宿昔愣了愣,接過信筏,展開看了一眼,不多時臉色便變了,管闕晴輕笑道:“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於闕晴看來,這真是再好不過的情詩了,只是在先生看來,還是這信上的詩更能博先生一笑罷?”
“雖你如今已成婚,不是從前閨閣女兒,到底說話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宿昔被她說中心事,看信的目光遊移了一下,問:“這是王爺所書…不知用意何為?”
“王爺兩袖清風,身無長物,用這詩換這常相見,不知先生,換是不換?”管闕晴慢條斯理,宿昔琢磨一會兒,道:“這詩倒比玉笛貴重許多了,我不敢妄受。”
“那先生也以物易物。”闕晴笑道:“先生以為如何?”
“從來少與人……互贈書信。”這話說的含糊,他從前常年在外,與浦粟也是互通書信的時候多,只那皆是家書羽檄,哪裡…與人互贈過情詩?
遲譽這字裡行間,意思也太明顯了……
“先生?”管闕晴笑吟吟看他,宿昔只好陪著笑,吩咐人去取了小筏筆墨,提筆回詩。
遲譽七歲作《登唐蒲山》,宿昔又是個詩詞不通的,能寫出好東西才是有鬼,他蘸了墨,思索良久才下筆,左右遲譽與他說過,作詩作詞,原不在辭藻堆砌,而在立意二字,若寓意出眾新巧便是好句……
這一寫就是兩盞茶的功夫,擱筆等墨跡幹了,才把信筏疊起來,交到管闕晴手裡。
“不知我這班門弄斧抵不抵得過王爺字字珠璣,只一樣,你親自交到他手裡,他什麼表情,說了什麼,回頭一字不錯的告訴我。”
“先生放心,闕晴省得。”管闕晴掩唇一笑,收好信筏子,起身與他行禮告辭。
桌上奉著蓮心茶,用未剔去蓮心的蓮子蒸煮,品起來口舌生澀,卻也別有一番滋味,沉水香嫋嫋繞繞,精巧的筏子被展開了,還是一手風骨端麗柳體小字,只力道比從前精進了幾分,一筆一劃極是漂亮。
“柳色新新昔色皺,湖上漣漪愁上愁……”
遲譽輕聲念著筏上所做七言詩,鎖著的眉一點點展開。
“昨日壩間糜竹綠——他竟還記得糜竹扇之事……”
柳色新新昔色皺,湖上漣漪愁上愁。
昨日壩間糜竹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