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的父母很溫和,也很寬容,他們輕易地就接受了我的改變。其實也算不上改變,從完全自閉到只是不愛表現,醫生說這孩子以後也不會十分開朗熱情,但黑子哲也的父母已經萬分開心。
醫生說,送他去正常上學,多交幾個朋友也許會好些,所以我被打包送進了離家最近的那所國立小學,醫生說,私立的不適合我這種小孩。第一天上學,坐在一群六七歲的小孩之間,我仍是最默的一個,以至於差點被老師遺忘了,最終被安排在教室左前角。
小學生的生活很無聊,但是很熟悉。比起前一段時間的無所事事來說甚至是愉悅的,每天上課下課,放學寫作業,然後睡覺,做不太需要天賦就能做好的事,很真實的生活。
也許我就是這麼一個弱小的人。
六年間得了學習成績上的許多第一,但其他的就完全廢材了,比如說五音不全,比如說體育白痴,比如說美術只停留在抽象派,不過黑子爸爸和黑子媽媽很高興。他們很小心地從來不談我的性格問題。
我很慶幸,現在能有這樣的家人。
但如此,六年前醫生的話也沒有用了,我想,像我這種性格的人想找到朋友是很難的。
國中的時候黑子爸爸選中的是帝光,原因只有一個:離家近。就我而言,上哪所學校是無所謂的,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上一所沒什麼社團的學校。
作為一個書呆子來說,我只能進讀書社這樣的清水衙門,每週一交一篇中規中矩的書評就好,平常也絕不用擔心被人排擠,因為他們早跑去看某某隊和某某隊的籃球比賽去了。
日本的籃球其實很發達?我在受黑爸黑媽蠱惑之後也曾去看過一場,結果像看戲法一樣各種看不懂,只是覺得以前真是誤會日本了,也許它的籃球真是比我原想的要發達。
帝光中學是一所資源相當好的公立中學,上學的話十分鐘就能走到,日程安排比較鬆散,宣傳海報上說它的社團很多,豐富充實,黑爸黑媽眼就亮了,他們或許還沒有放棄想讓我多交幾個朋友的想法。
我想,社團多也不錯啊,找個讀書社一類的也挺容易吧。
結果我被騙了。
開學第一天,各個社團都在發傳單招人,我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讀書社雜評社的影子,為防止漏看我還又多轉了兩圈。
居然沒有。
退學是來不及了,報了又退,我沒這毛病。
那怎麼辦?
委婉的問了下一些高年級前輩,得到的回答是:校方認為讀書社不能激發學生的熱情,並且是為了減少學生學習負擔,就在今年特別把這類社團滅了。
我怎麼就不早生幾年。
又委婉的問了下能不能不報社團這件事我發現他們看我的目光很奇特。
這下子要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我只好一個社團一個社團得問。
“你們社團要人有條件嗎?”
——“要能完整的唱出一首簡單的歌。”
五音不全,我pass。
“你們社團要人有條件嗎?”
——“要初步能掌握素描技巧。”
我只會用水彩筆圖色塊,我pass。
“你們社團要人有條件嗎?”
——“要不怕水沒有恐水症的。”
對不起,我遇水則亡,我不該來問。
“你們社團要人有條件嗎?”
——“要能做出人能吃的蛋包飯的。”
我做的飯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狗能吃,哦狗不算,那拜拜。
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
跑到一邊木椅子上坐了一會,我決定,看在自己還沒死的份上再努力一把。
“你們社團要人有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