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經歷過兩世的命運浮沉,她每身處一個險惡的環境之時,內心都是十分敏銳的,哪怕是在睡夢之中,身邊有一丁點兒的響動,她都能驚醒過來。
她朝地上看去,發現那是一個紙團,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她的臉色禁不住微微一變,悄悄地走到窗邊,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
那個人膽子倒是夠大啊,雖然她已經把服侍的宮女太監,全都譴散了出去,但是他們應該都還在外面守著,戒備很森嚴,一般人都不敢隨便靠近大殿,可是這個人,卻是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將紙團扔進來。
顧畫蕊抓著紙團,蹙眉沉思,看上面的字型,她感到很陌生,所以她猜不出來,扔這紙團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這個人既然在這個時侯膽敢把紙團扔進來,口氣還很強硬,說明他已經抓住了自己的什麼把柄,自己此次若是不去,說不定以後他會得寸進尺。
她念頭轉動了一下,那人口氣雖然強硬,不過自己身為聖女,他應該也沒有那個膽子殺了自己的,她就倒想看看,此人是什麼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一旁還在熟睡中的紫雨和彩芝,不忍心將她們都叫醒,便悄悄地將那紙團揉作一團,藏於袖中。
她是從玉華殿的後門出去的,後門一般都是很隱蔽的地方,這裡的防守也不嚴,但是總會有一兩個人守在那裡,然而顧畫蕊來到這裡的時侯,發現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心中禁不住十分驚訝,難道那個人為了將她引出來,居然把這裡防守的人,都給偷偷調走了?
沿著後院往前走,經過一條長廊,就是一片園林了,這裡綠樹成蔭,曲徑通幽,假山噴池,亭臺水榭,應有盡有,人走在這裡的時侯,只感覺清涼無比。
但顧畫蕊走在這裡的時侯,全沒了心情,其實她一個人出來,內心裡挺緊張的,因此目光不斷地往四周察看,一次一次地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來到一座假山附近,顧畫蕊的目光還在四處察看,一道聲音冷不防就傳入了耳中:“聖女大人,你終於來了?”
那聲音雖然雄渾,蒼勁,有力,但是卻雜夾著一絲陰冷的氣息。
顧畫蕊身子微微一震,轉過頭,就看到太子宋宜,緩緩地從一座假山後面走出,他目光陰森,眼眸冷冽,整張臉十分冰寒,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地獄修羅一般,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渾身都禁不住直打冷顫。
但是顧畫蕊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在宋宜之下,便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然後冷冷地看著宋宜。
這位宋宜,疑心究竟有多重啊,雖然是從皇後的肚子裡面爬出來,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享盡了各種尊耀,這樣的人,對皇位應該是高枕無憂才對,可是卻偏偏到處去殘殺他人,建立起自己的黨派,表面上平易近人,實則上卻是毒如蛇蠍,一直都在排除異己,天天都擔心別人來搶走他的太子之位。
顧畫蕊想到這裡,便是冷冷地看著宋宜,很沒好氣地說道:“太子殿下,原來是你啊,不知道咱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開啟天窗說亮話,非要鬼鬼祟祟地約到一起交談呢?”
她話裡的意思很明顯,雙方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言一行都受到別人的關注,而現在卻是孤男寡女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這會造成多麼大的誤會呀!
宋宜卻是展顏一笑,只是那笑容無比的陰毒,讓人看得毛骨悚然,顧畫蕊總覺得宋宜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聖女大人,你說對了,咱們之間就是因為有見不得人的事,這才約在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說話嘛。”宋宜陰冷地一笑。
顧畫蕊彷彿覺得自己頭上有一群烏鴉飛過,她早就知道,以宋宜陰險的個性,當他認出來,她就是那天晚上在松雲客棧救走宋聰的那個人時,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他肯定有話要單獨對自己說,她的猜測,果然還是對了。
只是,就算宋宜知道了,她也不能直接挑明,只是假裝糊塗道:“不好意思,我剛剛回來北國不久,從前也從未與太子殿下謀過面,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宋宜嘴角狠狠地一抽,道:“聖女大人當真不記得了?”
望著他嘴邊那一抹陰毒的笑意,顧畫蕊手心裡都捏了一把冷汗,但是,卻依舊一臉迷惑地說道:“我資質愚笨,或許,我們以前在別的地方見過面,但是我不太記得了,太子殿下若是記得,不妨直說。”
“聖女大人的記性可真差啊。”宋宜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顧畫蕊表情的變化,但是顧畫蕊的神情,異常冷靜而鎮定,這倒令得宋宜感到無比震驚,像她這個年紀,就能做到處世不驚,臨危不懼,這樣的人,可真是世間少有。
不過,這樣的女子,雖然聰明,只可惜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的,他們註定了要做對手。他可不能對她心軟。
想到這裡,宋宜又道:“聖女大人可否還記得,那天晚上,在松雲客棧發生的事情?”
此話一出,顧畫蕊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來多麼驚訝的神色,畢竟她早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