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他身側的祈月燭背手肅然,側眼瞧著另一個兒子的表情,她那冷漠的言語中摻了怒意:“餘兒,你真是好大膽子。”
魏語遲——不,祈月餘對著自己的家長站好,與她面對面,繼續微笑。
“夫人啊!”他誇張的喚了聲,“這是我唯一能為燼弟做的啦!”
祈月燭美豔絕倫的容顏略微猙獰。她的語氣極為不善:“你與巫黎家的老女人沆瀣一氣,把自身的血肉全做成了藥,只為換得燼兒的另七天活路——好生可笑!你真以為他不會回楓羽?”
祈月餘聳聳肩,表情輕松又自在,他像在對一位鐵哥們回話,而非對著自己兇殘暴虐的家長:“燼弟那個大病嬌,怎麼可能把安老大讓給別人啊!就算他打不過夫人你,就算他逃離楓羽後沒幾天可活了,他也要獨佔著安老大,這便是他的愛情。”
“我估計,他要趁著最後的時間,讓安老大記住他一輩子。十四天,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但要記住一個人,也夠了。其實他只用七天也能佔據安老大的整顆心,不過我是大哥嘛,多摻一腳進去,發發光湊個亮,也是理所當然的。”
“……”祈月燭眯起眼,簡直想一巴掌上去、震碎祈月餘的天靈蓋,讓他死得慘烈無比。
然而,她面前的祈月餘其實不值得她殺,因為他是真真正正只剩下一張皮囊的家夥,距離灰飛煙滅的時間實在是不遠。
“餘兒倒是確定,本宮不會出楓羽而斬殺孽子?”祈月燭冷冷道,“你又怎能肯定本宮會毫無動作?”
祈月餘攤手笑,聲音朗朗,色如春花,“因為夫人的善心仍未泯滅!”
見祈月燭瞠目,祈月餘毫不退卻,反正他鐵定一個死,何必害怕:“是夫人與彼得洛維奇串通,嫁禍於燼弟的吧!依夫人的性子,本該利用完彼得洛維奇便殺之除之,可您沒有,只是把他關進了祈月家的地牢。”
“施哀家的那個孩子,小央,您也沒為難他,只是把他交還給了施哀家。不過,他已經逃出去了吧,畢竟阿訴不在本家待著,那孩子逃出去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您容許了向來憎惡的巫黎家救助燼弟,還沒怎麼攔著我去找花衣,明擺著默許了我用血肉制藥、送給燼弟啊。”
“燼弟在離山待著,您本可以親自前去殺了他,可您沒有。現在這個時間點兒,燼弟應該搭上南飛的客機了。”
“夫人!”祈月餘最後一笑,光輝璀璨、明珠般耀麗,“您愛著燼弟!”
他閉上眼睛,迎接祈月燭暴怒的一記掌風,用最後的聲音大喊道:“放下仇恨,立地成佛吧——”
“爹爹!”
他的皮囊被掌風摧毀,焦黑的枯骨墜落於地,登時便成渣、而碎。
緋色的參天榕樹靜靜凝視著一切。它枝條上的千萬張許願紙條無風而舞,像極了一首無聲的禱歌。
其中一張最新的條兒依舊紅紙黑字,上書的內容卻與其它紙條毫不相同。
那是那棵緋榕上,唯一不由祈月燼親手掛上的紙條。
它無風而動,翻飛著祈月餘的字跡:
燼弟,哥哥愛你。
頓悟
自從對安納斯發表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變性生子”言論,諾克提斯自覺和兒子大大拉近了關系,便熱情“邀請”安納斯與他共餐——“家人不該一起吃飯嗎?”諾克提斯自認為嚴父面貌、慈母心腸,卻是讓安納斯快噴他一身翔:“你他媽就是個欠揍的傻逼!有用槍逼著人去餐廳的‘請吃飯’嗎!”
愣是一萬美金一頓的山珍海味也被安納斯吃出了香港老闆腳的味。他在憤慨的咬了半天勺子後,終於一甩手,怒掙手銬,登時餐桌上合金大響、喧嘩無比,“你他媽能不能解開我的手銬?搞得我吃飯活像在玩雜耍!你想看馬戲,就直接包個馬戲團啊!你、你還笑?!祝你下一口就笑到噎死!”
“……”諾克提斯這才發覺,自己的慈父微笑有些出格了。
他收斂表情,垂眸動刀叉,姿勢優雅無比,若非從小經歷嚴酷訓練,是不能達成這般自然而然的優雅的。
管家傑克森沉默上前,收走了安納斯摔下桌的勺子。
安納斯看著那面白如紙、表情刻板的管家極為迅速的又上了一副餐具,覺得他簡直在嘲笑自己是個“永遠討不來人權”、勢必坐穿牢底的無期囚犯。
“我不吃了!”安納斯憤憤然離席,留下一桌的奇饈異珍、以及抬起雙眼而面色冷肅的諾克提斯。
他給了心腹管家一個眼色,從無表情的管家就悄無聲息的跟上了安納斯,活像安納斯的影子。
“……”
“……喂……”
“喂!”安納斯憤怒回首,抬起手銬指著傑克森就罵,“我又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房間,你跟在我後面幹嘛,想嘗我的屁嗎!老子今天啥都沒吃,放不出屁!你還是去貼著諾克提斯大傻逼的屁股吧,笨蛋!”
傑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