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是知道我在這裡,所以特意說這些?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安?】
——“是你主動追我,我趕你,你都不走。你才是同性戀。是你把我變成了同性戀。”
【……安在騙人。騙子。那頭腌臢的彘怎麼可能得到安的心……】
“是你先說你愛我,我才明白的。是你一直對我好,我才愛上你的。”
【……安到底在說些什麼……哈……應是我聽錯……】
“莫悱……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但現在是三年前,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會護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傷,我能保護你,跟你過一輩子,你就不能試著愛我嗎?就像三年後那樣,如果你願意——”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如一刀一剜,將祈月燼粉飾太平的幻夢撕爛。
祈月燼聽著安納斯的表白,聽著莫悱的心語,但真正響而沉重的聲音,卻是他的心碎聲。
他就站立在黑邃的橋洞下,仿若一個根本沒有魂的偶人,麻木的“看”著一切。
他“看”到,雨下下來了,安納斯將一臺手機遞給莫悱,卻被接過手機的莫悱砸傷額頭、摔倒在地。
他“看”到,莫悱用汙言穢語叫罵,用踩踏欺淩報複,安納斯緊閉雙眼,吐出一口疼痛的血。
他“看”到,莫悱驚恐逃跑,安納斯掙紮著站起,因腳步不穩跌落河水,卻仍固執的跪尋那臺手機。
他“看”到,莫悱瘋了似的奔跑;他“看”到,安納斯捧起那臺掛著個大臉貓玩偶吊墜的手機,帶著笑,用自己的衣襟擦去手機上、掛件上的汙泥。
祈月燼不再看。
沖黑他視線的劇痛仍在,但痛到極致,他竟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他不再看。
他的靈力暴動,他瞬移到莫悱面前。
他帶了三枚硬幣,來的時候用掉一枚,剩下的兩枚,原本是預留給自己和安回家時所用的。
他面對莫悱,露出偶遇的詫異表情,然後是體貼的微笑。
他將渾身濕透的莫悱帶上公交車,用掉了最後兩枚硬幣。
祈月燼的六月二十九日下)
一路上,祈月燼聽著莫悱痛哭流涕、口齒不清的道歉,卻只是微笑著回答:“無妨,安不會介意。”
“真、真的嗎?”
“嗯。”
一路上,莫悱的話匣子一開啟,幹脆什麼都說出來了。
“我,我覺得我小時候,見過你……當時你撐著一把紅傘……你還帶我回家!”
“哦。”
“那真是你?!天啊,你,你到底多少歲了?這麼不顯老!太神奇了!”
“呵。”
一路上,莫悱表達了對安納斯的歉意,然後是厭惡,然後是對祈月燼的試探,然後是忍耐不住的傾慕。
“我還是覺得,同性戀很奇怪……不過我不是瞧不起你們兩個!你、你,呃,白頭發的那個……你的伴兒,我覺得,他不是很配你……”
“是嗎。”
“他,他還說,他還說——他愛——不!是,是他喜、喜、喜、喜、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