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一下侍興國,出聲道:“你還沒睡啊?”
侍興國輕輕嗯一聲,又問:“三叔你在想什麼呢?”
侍淮銘說:“沒想什麼,你快睡吧。”
侍興國偏不睡,繼續叭叭說:“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三嬸。三嬸生你氣了,所以不跟你一起睡覺。我聽奶奶說,三嬸是被你氣回來的。”
侍淮銘嗯一聲,“你知道得還挺多。”
侍興國絲毫不謙虛道:“那是當然的了,我還知道,你看不上三嬸,三嬸又沒給你生孩子,你想休了她。但是我們都喜歡三嬸,奶奶不會讓你休了她的。”
侍淮銘又轉頭看一下侍興國,“誰說的?”
侍興國道:“村裡很多人這麼說啊,當時你寫信回來,家裡人知道你當官了,就有很多人這麼說了。前兩天三嬸自己從城裡回來,她們又這麼說了。”
聽完這話,侍淮銘心又不自覺往下沉了沉。
他跟侍興國說:“別聽那些人胡說,三叔從來都沒想過休了你三嬸。”
侍興國說大人的話顯得不順暢,說得很慢,“那就好,奶奶說了,三嬸這麼好,你要是把三嬸休了,她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當了官也不認。”
侍興國又說了幾句便困了,打個哈欠兩分鐘不到就睡著了。
聽著侍興國的呼吸聲,侍淮銘躺在他旁邊仍是沒有閉眼睡覺,他在夜色中慢眨著眼想很多事,尤其想了想珍珍這些年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走了五年,珍珍在家等了他五年。
他活著回來了,當了幹部,卻又因為沒有孩子,珍珍開始承受一些風言風語,並在心裡覺得他看不上她,會跟她離婚。
而珍珍進城以後,他雖然說了不離婚,卻一直在給珍珍施加壓力。
他沒有把珍珍當成老婆對待,一直都把她當成是妹妹在對待,而在學習這件事上,更是把她當成了學生當成了兵蛋子,用帶兵的那一套在要求她。
她忍受不了了回來了,面對的又是新一波的流言蜚語。
因為她確實是呆不住才回來的,是哭著回來的,而且去城裡這麼久仍然沒有懷上孩子。
想起珍珍之前一直對他滿懷期待的眼睛,還有那些親暱的靠近,以及時不時紅成了雲朵的臉龐,再想起她現在對他的態度,侍淮銘只覺得胸口很悶。
她現在肯定是對他失望透了。
這一晚侍淮銘仍然沒睡幾個小時。
早上聽著雞鳴很早起來,洗漱一把吃了早飯,他看到珍珍拉上板車出門,忙跟珍珍一起出去,並從她手裡接過了板車。
沒讓珍珍開口,他先說:“你把我當工人就好,我不說話。”
珍珍默聲看他一眼,沒有開口多說什麼,讓他拉著板車一起走了。
去往集市的路上,珍珍仍是一句話都不說,侍淮銘自然也沒有再出聲。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珍珍一路上也沒有回頭看過他。
到了集市上佔地方擺出攤位,珍珍只管賣豆芽。
侍淮銘在旁邊招呼著客人一起賣,說話算話地沒有找珍珍說閑話,但在豆芽賣得差不多的時候,他跟珍珍招呼一聲,離開了一會。
珍珍沒有多管他。
侍淮銘離開一會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對發繩。
沒跟珍珍說話,他直接拿過珍珍的辮子,把兩根發繩綁在了珍珍的發梢上。
綁完了他看著珍珍說:“很好看。”
他剛才是去買發繩了?
珍珍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發梢上的發繩。
片刻,她把發梢上的發繩解下來,塞回到侍淮銘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