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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歡抱著劉扶光的身體,他的呼吸非常平靜,眼球在眼皮下微微轉動——他沉入了夢境,但晏歡不能把他帶回來。
這是龍神所不能容忍的。
晏歡的神情,因狂怒而一瞬猙獰。混濁九目,有半數鎖定了祭臺上連連歌舞,渾然不覺大禍將近的巫者。
漆黑的觸須,猶如粘稠的海潮,將劉扶光的身軀妥善包裹,安置於龍神的心髒位置。晏歡則化作真龍的形態,從天空轟然降下,恢宏古樸的萬米祭臺,就像一棵被巨蟒纏身,搖搖欲墜的可憐小樹。
“膽大包天!”龍神嘶啞咆哮,數百名巫者不及反抗,已被尖利無比的長刺貫穿心口,倒拖至無目巨龍面前,“竟敢在我面前做鬼弄神,立刻解除巫羅設下的一切法門!”
“孽、孽龍……”至惡穿體,巫者痛得臉孔扭曲,不住喘息,“你……怎可逃脫……”
“它不是被巫祖鎮壓的孽龍!”為首大巫尚存一氣之力,他怎麼也想不到,天降橫禍,世間竟然能有外力,打破天樞玉門的結界,“它是為同類報仇來了……死心吧,巫祖所立之咒,無論如何也不能解除,否則此世不存,我們活著又有何意義?你殺了我們也沒用。”
晏歡不怒反笑,他緩緩張開龍口,露出有如螺旋地獄般圈圈交纏、密麻交錯的血腥利齒,以及無數在利齒間蜿蜒流淌,蛇國般的漆黑長舌。
看到這一幕,巫者無不勃然變色。
以他們此生所見,再無比這更加可怖的場景。在分叉如洪流的黑舌之間,巫者們甚至看到了一張張浮起,一張張陷落的悲慘人面,百態具足,正朝他們悽厲呼救。就算淹滿了死魂靈的酆都冥海,也沒有龍口裡千分之一的景象駭人!
“你們以為我是應龍?”晏歡吐出一口血海般的龍息,瞬時吞沒了所有巫者,“就是應帝本尊來了,也得在我面前退避三分,你們以為我是應龍?”
大巫口不能言,眼皮和舌頭,都在極度的畏怖中戰慄發抖。龍神嘶聲道:“我的要求,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就在這時,蒼穹雲海盤旋,顯出一條彷彿開啟了一條現世與彼世的道路,狂風無差別地籠罩了祭臺與晏歡的真身,猛然將穿透了巫者的觸須一下彈開!
晏歡瘋狂轉動九目,試圖捕捉來者的身形,只見一道模糊的意志,穿透了大巫垂死的身體,就像太多的水分,擠進一顆過小的皮球,只能在皮球爆裂之前,盡可能多地傳達資訊。
“至惡……”大巫的面目,不定閃爍著巫羅的真容,“請聽我說……”
晏歡維持著狩獵的姿態,狐疑道:“巫羅?”
“至善應我所託,這首歌,正將他送入牧星的記憶當中……”
晏歡耐著性子聽下去,知道“牧星”應該就是那頭幼龍的名字。
“但我疏忽了一件事,”巫羅認錯道,“正如我的咒,能使牧星在夢中憶起銘刻最深的往事,至善聽見這個訊息,自身亦迷失於夢中……”
晏歡渾身的血液,都為這話停流了一刻。
“……什麼意思,”他說,“你說扶光正處他自己的回憶裡,所以才醒不過來?”
巫羅沉默地點頭。
從頭到尾,其餘巫者聽見他們的對話,都像在聽模糊閃爍的天書,不能分辯出任何一個字元。
晏歡靜默片刻,巨龍的身形飛速縮小、變化,最後凝於一點,他重新化作人身,懷中牢牢抱著劉扶光。
“讓我也進去,”他言簡意賅,“我要進入他的記憶。”
巫羅無奈地搖頭:“我有詛咒在身,且你是至惡的龍神,我的咒歌,無法觸動你的心魂……”
晏歡臉孔扭曲,看起來很想一把扯碎面前的這具皮囊。
“暫且耐心等待……”巫羅低聲說,大巫的身軀,終究無法承受一個世界的意識投射,砰然散作一地血水,潰流滿地。
晏歡氣得呲牙咧嘴,猛地將滿地茍延殘喘的巫者砸成一地肉漿,接著搗毀了萬米祭臺,便看也不看地離開了廢墟和惶惶人海,回到了他與劉扶光暫時下榻的小城。
比起其它富麗堂皇的地方,這間小小的客棧,好歹殘留著劉扶光的氣息。
面對簡陋的床鋪,他幾乎沒有猶豫,龍不願讓伴侶的身體離開自己,照舊抱在懷裡。若放到平常,能像這樣懷抱著劉扶光,晏歡一定快樂得可以立刻死去,然而眼下,他憂慮不堪,不停想著,劉扶光到底陷在什麼樣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