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重宮和兩儀洞天的護派真仙,縱然被關進龍神的巢xue,他們身上仍然能夠散發出先天的靈光。
“師祖!”孟小棠差點喜極而泣,她叫喚起來,全力向前奔去,“你等著,我來救你了!”
持盈真仙眼皮微顫,他驚訝地睜開眼睛,望見一個年輕的小弟子,正在自己下方又蹦又跳,吱吱哇哇地揮著什麼東西。
白雪劍仙也睜開眼睛,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冷不丁地問:“這你家的?”
鎖鏈嘩啦作響,持盈真仙飄向地面,他看不出任何幻術與蒙騙的成分,那居然是個真的小丫頭,而且似乎還有點眼熟……
“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麼進來的?”持盈真仙不可置信地道,“你不過是練氣期的……”
眼神一錯,他瞥見了孟小棠手裡的銅錢,頓時瞭然:“周易叫你來的,是吧?簡直胡鬧!你修為甚低,幾近與凡人無異,來這與找死有什麼區別?你還是快快離開罷!”
兩個仙人都捆索加身,關在半透明的氣泡狀囚牢裡,孟小棠根本沒聽見他說的什麼,興沖沖的,一心只想把人放出來。
“我看看……”她轉著圈地研究眼前的牢籠,但真仙都破不開,她又能有什麼辦法?想了半天,還是把劉扶光的頭發拿出來,當成個萬用靈藥,試著往氣泡上貼。
宛如雪遇火即化,鹽進水即消,看似堅不可摧的牢籠,貼上那截脆弱的斷發,竟真的像極了虛幻的泡沫,咕嘟嘟地散在了半空中。
真仙駭然地睜大了眼睛。
與此同時,孫宜年也從另一個方向摸過來了,他看到孟小棠,先鬆了口氣,又望見持盈真仙,急忙納頭便拜:“師祖!煉器峰門人見過師祖,是弟子來晚了,還望師祖見諒!”
……不是,你也就是個築基期快結丹的修為,你來早還是來晚,都不影響你的沒用啊,為何擺出這麼一副“不好意思啊挑大樑的來遲了”的語氣啊?
持盈真仙實在納悶得要命,等薛荔也帶著甄嶽抵達這裡,放出白雪劍仙之後,他心裡的納悶和不解,簡直要到達一個新高度來。
周易究竟在搞什麼鬼名堂,送了這麼四個小輩來這……更可氣的是還救成功了!這下,他可不知道要吹自己是“神機妙算”,吹到多少年以後。
“你們手裡,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白雪劍仙低聲問。
真仙發話,門人猶豫片刻,也只得應答。薛荔低聲道:“……是一個人的頭發。”
持盈真仙緊追其後:“誰的頭發?”
“他……他姓劉,”孫宜年支吾道,“名扶光。弟子在路上遇到他,見他人品貴重,便邀他一路同行……”
“劉扶光?”持盈真仙愣怔道,“不是,這好耳熟的名字啊。扶光、扶光,扶……”
白雪劍仙寂然片刻,低聲道:“至善。周易下了六千年的棋局,終於等到他下出了至善。”
沒有一個人乍然出聲,四名門人不說話,是因為他們聽不懂這話的意思,持盈真仙則是過度震驚導致的失語。就在這時,周遭忽然劇烈地顫晃起來,孟小棠一個沒站穩,差點摔了個跟頭。
甄嶽倉皇道:“糟了,龍神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持盈真仙苦笑道:“發現?這座龍宮就是祂的巢xue,是祂延伸出去的本體,從始至終,我們就在祂的軀殼上活動,還有什麼發現不發現的?只有祂想不想要我們的命的區別罷了。”
晏歡確實知道,有四隻小蟲飛進了他堆放雜物的宮室,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上還拿著劉扶光的頭發。但相比眼下的正在發生的,一切全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劉扶光靜靜地望著他,輕聲說:“你想我留下養傷,可以。”
晏歡倏然狂喜,他的喜悅是如此強烈,以至龍宮和湯谷,全都在無與倫比的幸福中觳觫不已,發出激越的哀鳴。
“但是,”劉扶光接著道,“我要你放了那兩個仙門的人,使大日恢複如常,不再放射玄光……”
“好的、好的、好的!”晏歡滿口答應,即使劉扶光要他去死,他也覺得甘美無比,何況是這些微末條件?“我答應,你所有的要求,我都會照做,我……我聽你的話,你說什麼我都聽!”
劉扶光的身體,已經在過度的疲勞中微微發顫,他倦怠地閉上眼睛,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