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他伸直腰,重重地出了口氣,胡師傅也累得直冒汗,助手牽著一瘸一拐的小馬,臨走前,它一頭紮到餘夢洲懷裡,感激而疲憊地停頓了很久。
“去吧,”餘夢洲拍拍它的脖子,“別留在這裡,以後你會有好日子過的。”
辛苦了幾天,到了今天,他們終於把這個養馬場的活計幹完了。
胡師傅抽了根煙,望著空蕩蕩的養馬場。
“狗日的外行……這不是胡搞。”中年人喃喃地罵,“以為站在風口上啥都能飛 ,也不想想自己那豬腦子配不配。覺得養馬跟養豬一個模式,可豬都還得吃點精飼料咧!啥先進養殖經驗沒有,光知道鋪一地爛泥巴,澡也不洗,好點的草料也不買,不請人修蹄子,自己也不學,就讓馬在裡頭自生自滅……這球樣還想賺錢賣高價,不損陰德就不錯咧!”
餘夢洲搖搖頭:“這個馬場不算最糟的,起碼願意折價把這些馬出出去,真要撒手不管,那我們又能怎麼辦。”
“他不管馬,總不會讓錢打水漂!”胡師傅啐了一口,“但今天你幹的挺不錯,回去咱爺倆整點小酒,給你包個大紅包,啊?”
餘夢洲笑開了:“算了胡師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剛安頓下來,家裡什麼都是一團亂,我還是回去收拾收拾吧。”
胡師傅一思量,也不強拗著他,一點頭:“行!說是說,這兩天確實都累了,你先回去,我也好好歇兩天……哎喲,人都快散架咧!”
餘夢洲笑了笑,他走到沖馬的水管底下,粗略地沖了一下膠底靴上的髒汙,把插袋圍裙解下來,上面的修蹄工具依次放進工具箱,再朝胡師傅打了個招呼,轉身便往自己的小摩托走去。
胡師傅望著他,不由嘆了口氣。
餘夢洲個子高挑,遠遠瞧著,就像竹子一樣挺拔。明明跟他一塊兒風吹日曬,面板卻不見黑,長得俊,氣質好,一把力氣更是讓人驚奇,能幹這行的,按理來說耐心也是十足十的,更別提小夥子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個酒窩。
這大好的條件,可惜……就是家庭條件太不好了。孤身一人,沒有父母照顧,沒有兄弟姐妹幫襯,這哪行呢?胡師傅見他老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裡也不禁惋惜。
餘夢洲不曉得胡師傅的心理活動,他把賴以為生的工具箱放在腳邊,騎著小摩托,就往自己的出租屋趕。
養馬場的選址在偏遠開闊的地方,只有一條粗陋的瀝青公路連線著它與縣城,傍晚的風徐徐吹拂,涼爽地吹幹了他的汗,也將他身上的濁氣吹走了不少。
他吐出一口氣,心裡實在不大好受。
這個養馬場的情況不算常見,但也絕不算少見。自以為是的投資者覺得他把握了市場和財富的脈絡,卻又不肯沉下心去鑽研,只是一廂情願地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那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他虧錢,馬受苦。
好在還有專業的馬場,願意折價收購這些奄奄一息,卻沒有重大病症的馬匹,還請了修蹄師來料理它們……否則這些馬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餘夢洲一面想心事,一面放緩了摩托的行駛速度。
雖然這條路上一輛車也沒有,可他按照自己的習慣,騎得並不快,但是……
“這哪來的大坑啊?”餘夢洲傻眼了,“來的路上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回事?”
他清楚地記得,來的時候,這條路還是很平整的,現在再一看,路面卻多了個深不見底的大坑,正正地挖在中央,叫人想看不見都不行。
真夠邪門的……
餘夢洲趕緊調轉方向,從旁邊繞著走。
行進到旁邊的時候,他忍不住往下面瞅了一眼,這個坑確實深,裡面似乎還冒著暗暗的火光,隱約可見席捲的濃煙。
什麼鬼,天然氣,還是下面的煤炭燒著了?
他搖搖頭,正打算加快速度,離開這個深坑的範圍,這個坑卻驟然拉長了!
宛如一個下定決心,非要絆你一跤的惡霸,餘夢洲就算繞著走,還是沒能躲過它的禍害,他瞠目結舌,只來得及罵一句“我靠!見鬼了!”,便連人帶車地翻下了坑。
吞下了一個人,一輛小摩托,深坑冒出一股滿意的硫磺煙之後,便倏然閉合,再也不見蹤影。
夜風吹拂,路面平整如初,一切都那麼寧靜安然,絲毫看不出剛才發生過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單元開始了!不過我還是得說一下,本文的修蹄子描寫經過藝術加工,主要為情節服務,不保證百分百準確的。
再就是祝大家除夕快樂,虎年行大運發大財!明天初一,我請個假去奶奶家,以後的更新時間就挪到晚上十點啦,不然腰受不了。
餘夢洲:愉快地修蹄子,以其它馬匹從未見過的溫柔對待它們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其它馬匹:感動地哭了,齊齊向馬神祈禱,認為這個人應該得到好報
還是餘夢洲:騎著小摩托,快樂地行駛在大街上,忽然看到了一個不懷好意的深坑 呃……我想,我是不是應該避開你?
深坑:立刻邪惡地絆倒他,然後讓他摔了十八個跟頭
餘夢洲:哭了 哎呦,今天不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