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拿食物。”可惜他還不能這麼做,拉珀斯悶悶不樂,不願放開手。因為在巢床旁邊堆滿儲糧,是任何一個稱職的雄性應當做的,如果在海底,他一定會用全部肥美的魚蝦肉蟹將江眠淹沒,可這裡是江眠居住的小房間,幹淨、整潔,不能存放滑溜溜的生魚。
他親了親江眠的太陽xue,正準備起來,一時忍不住,又俯身親了親江眠的側臉,再相互摩擦手腕,與伴侶分享氣味,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出了門。
趁他出門,江眠強撐著餘熱不散的無力四肢,趕忙在層次複雜的枕頭堡壘裡左掏右掏,掏出一套嶄新的睡衣,給自己換上了。
拉珀斯再回來時,帶了滿身的腥氣,頭臉上都濺著魚血,雙手卻是幹幹淨淨的。他抱起江眠,乘著海浪,自豪地向他展示餐廳裡那些活蹦亂跳,膘肥體壯的大魚。
看樣子,人魚是打劫了西格瑪的養殖魚庫。
“看!”拉珀斯把江眠放在椅子上,就手從海缸裡撈起一條半大的長鰭金槍魚。
這種魚的呼吸方式是沖撞換氣,必須讓水不停流經鰓裂,來維持氧氣的攝取過程,因此,金槍魚不得不一直保持遊動的狀態,方能在水中得以生存。江眠心想,也不知道拉珀斯是怎麼讓它活著從養殖魚庫裡上岸的……
他一面思忖,一面看到那條金槍魚的身型已經接近一米,比自己的手臂還長。拉珀斯朝他笑一笑,垂下眼睛,右手的指甲鋒銳無比,已然快準狠地搗碎了金槍魚的腦幹。
轉瞬之間,死亡快捷如電地到來,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江眠還沒反應過來,拉珀斯已經在慢條斯理地挖出魚鰓,以優雅而精準的動作剖開魚腹,清理掉不能食用的腹膜和髒腑。
人魚愜意地甩動尾巴,鰭翼如絢麗的巨扇,呼啦啦地撲著風。他輕巧地撕掉魚皮,抹去生腥的魚血,以指為刀,切下一段大腹處的魚肉。江眠旁觀在側,完全不覺生魚的味道刺鼻,他只覺得,金槍魚的魚肉肌理分明,粉紅而有脂光,僅是瞧了一會,舌根便隱隱地發酸。
拉珀斯咧嘴一笑,將魚肉捲成柔軟的玫瑰形狀,並不讓江眠接手,直接遞到他唇邊,柔聲說:【嘗嘗?】
【嘗……嘗?】江眠拙劣地模仿他的口音,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張開嘴唇,在雄性人魚的手中取食。
入口的剎那,魚肉肥美腴嫩,油脂的香氣撲鼻,在江眠的嘴唇上染了一層薄薄的光。他眼神恍惚,吃得頭都不抬,瞬間進入了專注的進食狀態。
中腹的魚肉雖沒有大腹那麼口感優美,但也清甜細膩;背部的魚肉色澤鮮紅,在日料裡被稱之為“赤身”,嚼起來筋道鮮美,豐富的魚血在唇齒間四溢多汁……
等江眠回過神來,他已經撲到了拉珀斯身上,明明肚皮已經塞得滾圓了,還想去爭搶他手裡僅剩的魚腹肉。
“你喜歡吃,是不是?”拉珀斯喜悅地抱著他,輕聲問道。
糟糕,江眠慢慢睜大眼睛,臉也泛起紅暈。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食用生魚,體驗這種被本能俘獲的感受。他張了張嘴,想辯解些什麼,又立刻閉上了。在拉珀斯眼裡,結結巴巴時的他也很可愛,此刻,沒有什麼能比親吻珍珠更重要了。
拉珀斯魚尾盤繞,手臂牢牢固定住了江眠的身體,慢慢地將最後一塊魚肉喂給他。
他們捱得如此之近,彼此互換溫暖的呼吸,以至於拉珀斯看上去又饑又渴,像一個被帶到盛宴之前,卻無法決定從哪裡開始大快朵頤的餓鬼。那雙金瞳裡迸發出來的渴望熊熊燃燒,令江眠的後頸發麻,小腹也在抽搐。
人魚的面板閃閃發亮,顯示出諸多誘惑的光彩。熱潮的第一晚過去了,他們之間的觸碰遠沒有之前那麼要命,但仍然火花四射。江眠的大腦似乎在暈乎乎地旋轉,寒顫一個接一個地順著他的脊椎向下滾動。江眠意識到,他吃飽了,可是拉珀斯還餓著……那不是來自胃袋裡的饑餓,而是來自其它部位,其它原因的饑餓。
“我……”江眠撥出一口發抖、滾燙的氣,他下意識偏頭,拉珀斯的嘴唇,就落在了他的唇邊。
【你不願意嗎……珍珠?】拉珀斯低低地問,【你不願與我親近嗎?】
江眠現在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他能聽出拉珀斯語氣裡的失落,他慌忙抬起頭,想為自己的行為找補。
老天,我不是嫌棄他,只是出於本能的畏懼,因為我從未和人有過親密關系……
他慌張地咳了一聲,定定神,手指拂過人魚的長發,來掩飾自己的失態:“不,我的意思不是……啊,你想洗洗嗎,我給你清潔一下頭發吧?”
從研究所的養殖魚庫裡出來,拉珀斯身上沾染了不少魚血,頭發上也粘著許多細小的魚鱗。江眠趁機用這種方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拉珀斯原本還在難過,聽了這話,他立刻抖動耳鰭,眼神亦是亮晶晶的:“好!”
……嗯,大獲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拉珀斯:高興,假裝自己是一張餐桌 耶,在我身上進食,這是最棒的!
江眠:拍拍頭,嘆氣 別傻了拉珀斯,這裡是公共場合,你不能霸佔大家的餐桌。
拉珀斯:趁江眠轉身,向四周發出威脅的可怕嘶嘶聲,在江眠轉過來之後,露出最純潔的笑臉
其他人:嚇哭了,全部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