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說什麼處女航的,聽起來真不舒服。」
雖然是悄悄話,但是莎多蘭與三四郎的交談內容還是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但近衛凱一派毫不在意的模樣,羅德也輕描淡寫地把這個略帶些惡意的玩笑話給岔開;在場的所有人當中,真正受到影響的,就只有艾西亞了。
而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凱伊,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呢?
「不論是一般的刀子、手術刀,或是作業用小型雷射槍以及燃燒器,所有的危險物品我都已進行回收保管的工作,而那些人應該也已經冷靜一點了。到目前為止,我們都給了這些候補人員相當的自主性。但是,今後會朝加強管理的方向前進。」
漂亮地推進話題,近衛凱再一次地把視線放回眼前的檔案上。
「我在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曾經想調閱過去的相關紀錄,但是我卻找不到類似的紀錄。也就是說,這次的選拔方式是前所未見的。」
「您說的是一邊航行一邊選拔的這個方式嗎?」 透過不透光的護目鏡,凱伊看向近衛凱的方向十分唐突地開口了。
完全抹煞掉抑揚頓挫的嗓音、僵直的背脊;然後,無懈可擊的服裝。凱伊外圍的氣息依舊沒有柔軟的餘地,也沒有人能夠看穿、猜透他的心思。
無視於凱伊的僵直。近衛凱點了點頭。「是。」
「所以,所有在這個狀況裡頭的不自然,都是打從一開始就存在的。對於這一點,當局的解釋是什麼?」
「如果是選拔候補的壓力問題的話,當局只交代要好好處理而已。如果事態很緊急,我們也得設法深入瞭解。」
混雜了些許的非難意味,近衛凱徑自維持著自己一貫的悠然自得。
泰然自若的凱,與像是一陣風的三四郎,有著顯而易見差異的兩個人,事實上,在不輕易為物所動的這一點上,則相當地相似。
「那麼,醫生您怎麼想呢?」
發問的凱伊,完全是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話。推了推眼鏡,近衛凱把視線轉移到航宙船外的宇宙上。
「……我認為,這應該是一種實驗。」
「實驗?」 在場的眾人,一齊挑起了眉。
「不管再怎麼緊急,讓五十名候補在船裡頭進行最後資格的選拔與確認,都是超出常軌的做法。到處都是爭執,誰都會認為這是當局故意造成的結果。」
「所以,您認為這是實驗?」
羅德問道。代替在座的眾人,他提問的口氣帶了點些許懷疑的意味在。而與其說他們不願意相信這件事,還不如說,他們根本就不認為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但凱伊還是不為所動。
「關於閉鎖空間內的壓力累積相關研究,已經有很長久的歷史了。不管是集團或是個人壓力的研究,都已經累積了相當的成果。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個研究可以提出一個結論來,也就是說,不論到什麼時候,這都是一個值得探討與研究的課題。」
「那,會是誰在這艘船裡頭進行這樣的研究呢?」 莎多蘭歪了歪頭。
「沒錯,這樣講起來的話,這艘船的狀況其實非常適合進行這樣的實驗。不論是規模、人數、成員來講都是。只要在之後以人為的方式加重壓力,然後在爭執發生以後從旁觀察就可以了。」
「但是,這樣還是不夠說明現在的這個情況啊。進行這個研究的是一個人還是很多人,為什麼要選擇學者當作實驗的物件,這都是問題。學者們之間起爭執沖突的理由形形色色,要是扣掉比較異常的幾個事件,其實是沒有什麼共通點可言的。也就是說,要怎麼樣才能以人為的手法促使這些爭執與沖突發生?如果說,不用什麼特殊的機器或是藥,就這樣幾十個人,可能造成目前這樣的情況嗎?」
「不,話不是這樣講。」 在近衛凱開口之前,凱伊就先對莎多蘭的質疑提出了答案。
「沒有共同目的的集團,更能夠分離出強烈的個性。選出這樣的人類,並在這些人身上按照自己的需要施加壓力;之後,就只要在旁邊等著波紋擴大就好。」
「怎麼會沒有共同目的,那些家夥在取得最後的資格後,就可以搭乘這艘船前往∑-23吧。」
三四郎的視線,一下子就投射到了凱伊身後。
「那是『候選人』裡頭,屬於個人性質的目的。而不是『他們』的目的。」
很流暢,一點窒礙都沒有的回答。順著光線明滅而産生金屬光反射的護目鏡,整個地遮住了凱伊的表情。
看見三四郎幾乎可以說是抱歉的表情,凱伊的視線一下子就轉到手邊的通訊器去了。除了任務以外,三四郎幾乎完全無法從凱伊的嘴裡,聽到一字一句的關心話語。
「這樣的話,我們要怎麼做才好呢?凱醫生,您對這一點有沒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