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小姐試圖逃跑,並將護欄……”女管家停下了,她想不通為什麼護欄會那樣輕易壞掉。
耶沉默地點點頭,他猜到了。
z突然抬抬下巴,耶不解地看著他。
“去看看。”z說。
耶笑了笑,帶著女管家往醫療室走去。
當他走進那間房間的時候,被嚇了一跳。西番雅躺在床上,臉上還掛著淚痕,臉色蒼白的像張紙,面無表情又悲傷孤寂。耶示意女管家先下去。
“姐姐。”耶輕輕在床邊坐下,拿起放在一邊的濕毛巾,擦去西番雅臉上的淚漬。
西番雅從夢中醒來,先是迷茫地睜開了雙眼,而後瞳孔猛地緊縮,剛被擦幹的臉上又有淚水淌下來,流進了金發裡。“姐姐,別這樣……”耶不厭其煩地擦去西番雅臉上的水。
他輕輕握住西番雅的手,放在胸口,心髒的躍動傳到另一具冰涼的身體,他感到手心的手掌動了一下。
“亞瑟……”西番雅聲音微弱地說,一點兒也看不出平常那個冷硬的冰山美人的影子了。
耶用溫和平靜的語氣回答她:“是我,姐姐,我在這兒呢。”
“我做了個夢……我真害怕……”
耶深吸一口氣,“不,那不是夢,是真的。”
西番雅並沒有驚訝或恐懼,而是痛苦地閉上眼睛,緊咬著嘴唇,眼淚源源不斷地從緊閉裡流出來。耶用力握著西番雅的手,貼在自己心髒躍動的位置,緊皺眉頭,“你聽,姐姐,這是一場再真實不過的……”
“別說了……”西番雅從喉嚨裡艱難地說,她恐怕自己一旦不緊緊壓抑著,就會嚎啕大哭起來。
“不論如何,”耶說,“我都永遠不會改變。也許我曾經隱瞞過你什麼,但現在,我要全部和你坦白。”
“不!!!”
西番雅大叫出來,失態地哭出了聲。她在淚眼後面艱難地看著耶,想要伸手擁抱住自己唯一的親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鼓起勇氣。耶卻緊緊地擁抱住她,然而她能感受到,擁抱她的雙手那不安的顫抖。
慢慢地,她在那懷抱中平靜下來。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看著耶。
“姐姐,你早就在懷疑我不是嗎?”他用的是肯定的陳述語氣,“我們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西番雅啞口無言,她並不是無法說出真相,而是她知道,耶早已知道了真相。
“你,和我,都是自私的。我們本來是已經死了的人,即便我們不願面對事實,但它們確實在這兒,在我們的面前。相反地,事實恰恰是用來證明我們的。”耶說。
“亞瑟……給我倒杯水行嗎?”
“別逃避,姐姐!我們就是這樣——在託姆斯頓的水泥世界中,聆聽充滿抒情氣息優美動聽的詞句,聆聽比日常生活中典雅,辭藻華美但程式固定,酷似禱文和誓詞的語言道出的話……分離將心中所摯愛的東西美化得如此神奇!”
“我的確在逃避,閉上雙眼面對嚴峻的事實,頑固地使勁兒壓住眼瞼,臆造一切!”西番雅突然大聲說。
耶愣住了。
“所以我來面對!我來赴明顯是陷阱的約,因為我想見到你,我想見到我唯一的親人!即使在真正面對真相的一刻我還是恐懼著,並出於這些年來的本能退避現實,但是我是來面對的——你——我的親人,是誰又怎樣!我們就是我們!”她越說越激動,最後,她突然笑了,“什麼也不會改變。”
耶愣著,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坐下來,用手捂住臉。
西番雅看到,這家夥的肩膀在可疑地聳動。她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