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漫不經心地扣著手,緩緩說出那些過往。
柏應洲沒有推開僅隔的一道門,只是聽著他們的對話。
羅曼看著俞沅沉思的表情非常滿意,笑著道:“所以他也是神經病,他遲早會經歷跟我們一樣的痛苦,你在他身邊又圖的什麼?像這樣的瘋子根本就不能體會正常人的感情,”
神經病,瘋子。
無法體會正常人的感情。
柏應洲不敢去想象俞沅的反應,他不敢,也無法接受。
直到此刻他無法不承認,他也會害怕,害怕俞沅會用有色眼鏡看他。
“我不贊同。”
他聽到了俞沅的回答。
羅曼咬了咬牙,漆黑的瞳孔失去了喜悅的情緒,面無表情道:“為什麼?”
“他挺好的啊,簽訂的勞動合同業界最高待遇,很講道理也不會突然情緒化的暴怒。對我的冷笑話很捧場,也沒有傷害過我,還給我做飯,而且超好吃的。”
……?
她冷聲反問:“跟這種潛在的精神病在一起也無所謂?”
俞沅卻道:“他又不是精神病。”
羅曼瞪大眼睛,重複了一遍那些事情。
俞沅收起玩笑的態度,認真地道:“我不是在歌頌苦難,我只是想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遇,有人夭折在母親的腹中沒有看過世界一眼,有人天生殘疾一輩子都帶著護具,有人患有先天惡性心髒病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多少歲的生日,有人永遠無法看到顏色……只要你想要看到,就會知道周圍有很多人比我們更加悲慘……”
羅曼靜靜聽著他說,沒有打斷他的話,但是眼神沒有任何變化。
“同時,只要你願意去看,就會發現比痛苦更多的美好。我認同一句話‘世界是怎麼樣的,取決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去看待’。”
羅曼嗤之以鼻,“你沒有經歷過,所以無法體會我們的痛苦,只是用書籍教化的所謂勵志言論來想要讓我認同。”
俞沅搖搖頭,並不想和她多說,“我無法共情的是你的想法。”
柏應洲無法用言語準備敘述出他現在的感受,他只覺得自己心裡變得很軟。
他推開門走進去,神色鎮定。
羅曼看向他,得意的表情有一絲龜裂。
“你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女人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眼底寫滿了不甘心,上下打量著他,聲音低不可聞:“……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裡一直是一片幹涸的土壤,上面遍佈著細碎的裂紋,細小的涓流想要滋潤地表簡直就是杯水車薪。但是現在,土壤重新癒合變得肥沃,甚至有嫩芽從土壤裡冒出來,是新生。
為什麼?
連那層冷硬的外殼都開始融化,經過不斷地磨合,重構出柔軟的核心。
柏應洲擋在俞沅前面,眼神冰冷:“你現在應該呆在法國。”
羅曼後退兩步。
她只是對他的現狀有所耳聞,對於那些轉變的傳聞嗤之以鼻。
他們經歷了那些痛苦,怎麼還可能獲得幸福呢?她不能,柏應洲更不能。
羅曼笑了兩聲看向俞沅,神情裡說不清是什麼,嘲弄、震驚、疑惑、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