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韞看了他一眼。
本來寧子韞就不是特意來問他學課的,但是既然九皇子自個提了起來,那肯定就是心虛。
寧子韞淡淡說道著,“怎麼,大年節的,我連過問一下你的功課,都不行了。”
寧子韞較九皇子大了十三歲,可以說自九皇子曉事以來,都是半跑在寧子韞身旁長大的。寧子韞在谷底陰暗裡的時候,也就是九皇子,才敢陪在他身邊。
九皇子自然是相信寧子韞不會對他不好。
眼下寧子韞只這一句話,九皇子就老老實實了,“除了騎射,其它紙上的學課大多還沒做,這兩天我一定先完成學課再出去玩。”
寧子韞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端起宮人送來的熱茶,寧子韞啜上了一口。
他今日起榻起得也有些晚,本來想去言德殿,但想起了昨夜寧妍旎說起阿棠時那般的擔心,寧子韞便先來了九皇子這。
只是寧子韞倒是從不知道,九皇子宮裡奉上的茶是明前白牡丹。
茶湯帶著竹木味,是不俏不剛的濃淳,也是寧妍旎喜歡的茶。上回他們去承禧宮中,九皇子可還說過這茶有些花香,女子才會喜歡。
寧子韞眼皮撩起,看向九皇子。
九皇子卻對他這眼神有了另外的意會,他揮手斥退了伺候的宮人,才開口小心地問著,“四哥,聽說阿旎皇姐前兩日落了水,她現在怎麼樣了。”
這事本來被寧子韞壓了下來,宮中沒幾人知道。但是九皇子這邊,寧子韞沒想過刻意瞞著他。
九皇子很是聰明。
寧子韞一個眼神再望過去,他就知道了寧子韞的意思,忙撥出一大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阿旎皇姐若是有什麼事,那我會難過死的。”
“死”這個字放在大年節聽著刺耳得很,寧子韞抿著唇再啜了一口明前白牡丹。
但九皇子卻比較心急,心裡藏不住什麼事。
見寧子韞也不再多說些什麼,九皇子又開了口,“四哥,那我等會去探看下阿旎皇姐,你可不準讓人攔我。”
九皇子這一身的汗臭,連隔著兩座遠的寧子韞都聞得清楚。
寧子韞擰了眉,看著九皇子那被汗水滲得顏色都深淺不一的外服,拒絕的意思溢於言表,“你先前不是已經去找了她那麼多次,她哪一次願意見你了。”
九皇子被這句話梗得無法反駁。
先前他秋獵耍賴扯著寧妍旎去了寧子韞帳中,後來寧妍旎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對他好。
甚至連見他,都不願意見了。
九皇子有些失落,幽怨地想數落寧子韞,“這事還不都得怪四哥。四哥要是對阿旎皇姐能好些,順著她意些,阿旎皇姐會這麼討厭四哥和我麼。”
九皇子是真的挺喜歡寧妍旎的。
但他哪裡知道,現在他的阿旎皇姐和四哥,已經是另外一種不可言說又糾纏不清的關系。
“待阿旎皇姐若是成了親,那更得疏遠我了。”九皇子還在止不住地低聲嘀咕。
但茶盞大力擲在桌上的聲音響起,驚得九皇子雙肩一抖,再抬眼看過去時,便瞅見寧子韞面色莫名有些不虞。
寧子韞問著他,“她宮裡的那個阿棠呢?”
被那一聲脆響震得凝了些神,九皇子看著那生了些細痕的茶盅蓋。
九皇子慢了半響,才想起了寧子韞說的這個宮女,“她還在我宮裡,活得好好的,四哥是想?”
“人還是先留在你宮裡。”寧子韞不知道生些什麼悶氣還是什麼怒,最後丟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九皇子的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