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見寧妍旎面上有些微訝地看著他,餘還景默了默,到底話沒直接說出口,只道著,“家妹向來收人手軟,總想著直接來找公主道謝,我攔也攔不住她。”
話說完,餘還景就直接悶了茶案上的那杯熱茶。
寧妍旎是真沒想到餘三小姐竟是這般客氣,想起餘三小姐那時是直接大大咧咧地坐在她身邊,可不像會為了這種小事,就跑來找了她兩次。
只是寧妍旎此次其實主要不是想知道餘三小姐抑或是餘還景想找她何事,她其實,更想問餘還景一些事。
她有些躊躇著如何開口,又覺得餘還景實在君子,她這番想套問他話,卻有些小人了。神思不定之間,寧妍旎的眸光也有些又遊移到了外面的冬青上。
爐裡的炭被人用火鍬撥得更紅光了些,餘還景也隨著寧妍旎沉默。寧妍旎看著冬青,他看著寧妍旎。
其實今日來前,餘還景便猜到了幾分寧妍旎的來意。他不太在意,只是嘆她這般不易,身處這宮深漩渦之中,也怕兩位兄長的爭奪讓她處境更是艱難。
所以能有這麼一會的共處,餘還景便也就知足了。
看著寧妍旎有些問不出口,餘還景眉間松著帶上笑,眸光帶上正色地看著她,“看著公主較之前有些消瘦了,想是公主可能為兄長娶妃的事有些憂愁。”
“要慶賀兄長娶妃之事尚早,日子那麼久,能不能成婚也都不一定。公主在後宮之中,先保重自己便是。”
寧妍旎攥著小暖爐的手指驀地用力得泛白了些,他竟是知道。
也是,他可是狀元之才。但是他定是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多少退路可選。寧妍旎把語氣放得很低,說得有些艱澀,“我只是不知,這般懸心不安的日子何時能看到盡頭。”
“年前。”餘還景為她斟了熱茶,搖了搖頭不欲多說,“在這之前,公主可千萬莫與二位皇兄交惡。”
竟如此快,一股寒冽的冷意吸進,寧妍旎呼吸驀地微滯。
今年的冬天確實特別地冷。
尤其是在沒有燒著炭火,也沒有擱個暖炕什麼的屋裡。
杭實都有些冷得想跺腳了,但他看著寧子韞那張沉在燈下岑寂又肅著的臉,他就不敢有些多餘的動作了。
寧子韞現在的書案上已經沒有擺放無序的翠玉石雕,也沒有胡亂塗抹的廢紙,幹淨清整得只有右手邊的一厚沓書摺子。
還有書案的左上角,擺了個烏木小匣子,匣蓋掩著,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杭實接著在他旁邊述著,“......朝堂之事大概就是這些。後宮之中,公主今日卯時起榻,辰時去了皇後宮中一趟,回承禧宮後就一直坐著。巳時是在宮中撫著那隻西施犬......未時去綏春臺,單獨見了餘還景大人......”
毫不意外,聽到這裡,寧子韞垂著看書折的眼睛就抬了起來,他淡淡問道,“她見他做什麼。”
“這個暫且不知,宮人都被他們屏退到了綏春臺的長廊以外。”杭實有些羞愧,這個他覺得,要是不去問寧妍旎和餘還景,可能還真查探不出詳情了。
寧子韞放下了手中的書折。
他的眸色隱在燈火之中看不分明。只是將手放在了木椅的扶手之上,手指有力地一下下敲著扶手,敲擊的聲音在夜間格外清晰。
杭實忖著也不敢再開口往下說道著。
其實自家主子多年的隱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若是能再用兩三年時間緩緩圖之,那這朝堂之上,自家主子定會是最後的眾望所歸。
但自家主子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兵行險著,這到底是為了皇權還是為了誰,杭實覺得自己屬實不敢妄自測度。
自家主子有令,他只管跟隨奉行即是。
“去將餘三喚來。”寧子韞淡淡地開了口,“就現在。”
現在,醜時一刻,正是各家各戶閉門,安寢已久的時候。
杭實望著外頭黑幕蔽月的天色,點了點頭,轉向出門就動身前往太常徐府去。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些忙,更得晚了些,還是將更新時間調整成早上9:00,大可愛們知悉,也早些睡覺哈。下一更是118號早上9:00 謝謝各位大可愛們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