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罵你就不錯了。”林是非突然在旁邊接道。
他抬手輕握住嶽或拿手機的手腕,讓手機話筒的方位往自己這邊靠點,音色冷得彷彿剛從北極回來:“我聽你那意思,是想說打算教給星星畫東西,而我們還得感激你,對嗎?”
聽到陌生人的聲音,嶽釋心頭猛跳。
隨即他反應過來這肯定是林是非,嶽或和他的關系似乎好得有點過頭。
而林倚白的兒子,明顯是懟不得的,上次在遊他“沒教養”已經是意外,嶽釋強忍著翻湧的惱怒脾氣,說道:“倒也不用他感激,我是……”
“不重要。你閉嘴。”林是非很冷淡地出聲,隨後他側眸看向嶽或,用眼神進行詢問:“我可以懟他嗎?”
嶽或用眼神回:“可以。”
林是非便放心地說:“你在藝術圈子裡很有名嗎?也許比較有名吧,但我沒有聽說過。”
“所以,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垃圾而已,”他緩著陰鬱的音色,一字一頓道,“有什麼資格來教人?”
“林是非!你說什麼!”被質疑名氣的嶽釋幾乎是暴怒,恨不得要在那邊掀桌子。
但他還沒有完整地說出狠話回懟過來,所有音色便全都戛然而止。
嶽或非常幹淨利落地把他的電話結束通話了。
還進行了拉黑。
以前留著手機號只是因為還有“血緣關系”的存在,嶽或就覺得沒必要做得太絕。
而且他們兩個平常也不會聯系,就更沒有這個必要了。
但是隻透過這一個電話,嶽或就深知。
——嶽釋必須滾。
拉黑刪除嶽釋的號碼後,嶽或還是覺得心中有點鬱結,他下意識地心想,怎麼別人的爸爸媽媽都會疼愛自己的孩子,他的親生父母……卻是這個鬼模樣。
既然不喜歡他、不愛他,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他呢?他們兩個的婚姻不幸福,難道怪他嗎?
以前的嶽或從來都不敢有埋怨,遇到這種情況只會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他會想,肯定是自己又不乖了,所以媽媽才會哭著說不想再要他,爸爸才說他畫的東西都是無法見人的小兒科。
他哪裡都不好,哪裡都惹人厭煩。
這些全是沈婉與嶽釋,在時間裡用行動一點一點地烙進嶽或幼小的心靈間的。
讓他在往後的 17 年,對自己喜歡的、熱愛的,都不敢用灼熱的目光去看待。
但林是非無比耐心地教給他勇敢,林家裡的所有長輩都賦予給他被愛的一切,嶽或在堅定地往前走,不想再回頭看。
可這時身後的那些人卻又好像都有了後悔的心思,想要拉攏他,讓他倒回去。
真是……太可笑了。
“星星是不是被他影響到心情了?”林是非捉住嶽或微垂下的臉頰捧在手裡,讓他抬起頭看著自己。
盡管眉眼處的不悅還未散幹淨,但他仍在先哄嶽或:“不要不高興,daring。”
林是非音色清淺,卻無比堅定地告白道:“我愛你,星星我愛你。”
“我哄星星開心好不好?”
嶽或被他珍重對待的模樣弄得心裡泛軟,沒忍住笑出聲。
他抬手去抓林是非捧他臉頰的手,指節和對方的纏繞,猶如他們難舍難分的感情、靈魂,乃至生命。
“……也不是不高興,”嶽或軟著聲音,像撒嬌似的道,“就是覺得有點煩。”
靜默片刻後,他又補充強調出聲,道:“他們真的好煩。”
“沒關系。daring,沒關系的,不要覺得不開心,”林是非對他說,“我會替你解決的,不會再讓他們來煩你。”
他緩聲道:“我知道星星自己就能夠處理得很好,但我的報複心很強,我不喜歡任何傷害你的人,更不想讓你親手解決,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恩賜。”
嶽或當然知道林是非的報複心強,從他針對沈婉、毆打陳譚淵就能看出來,不過林是非幾乎沒有跟他明說過這點特質,如今毫無顧忌地表明而出,嶽或發現林是非對那些傷害過他的人,眼眸裡都帶著濃重的恨意。
外人如果見到,肯定會認為他可怕,可嶽或不這樣覺得,他只覺得自己在被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