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時候陳譚淵已經第一時間給沈婉聯系,說明瞭又是嶽或不懂事、又是嶽或無緣無故和他發生沖突的“事情經過”。
這次甚至還拿刀想要捅他。
嶽或不知道陳譚淵具體怎麼跟沈婉說的,但他拿了刀,用刀尖對著人,他就是罪大惡極。
所以嶽或仍然不被理解,沈婉在之後嶽或怎麼都不願意回陳家時還說:“年年,你真的讓媽媽很失望。”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嶽或想哭,卻沒有哭出來,甚至還莫名輕笑了聲。
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沈婉似乎就是覺得親生兒子畢竟是親生的,嶽或又那麼需要她,渴望得到她的關心,所以只是說他幾次又沒什麼。
所以無論她做什麼,嶽或都會離不開她。
思及到此,嶽或眉眼也冷淡下來,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本來他還想主動跟沈婉打個電話,讓他把被打哭的譚諶接回家。
現在還是愛怎麼就怎麼吧。
而且他和林是非走後,譚諶應該會自己給陳銘川或者陳譚淵打電話吧?
他只是被打哭,又沒有被打成殘廢。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馮呈呢。
林是非喊:“星星。”
嶽或側首:“嗯?”
“你去年為什麼會和譚諶打架?”林是非垂眸,看進嶽或藏著抹夕陽的眼睛。
聞言嶽或一陣窒息,怎麼這件事也被問出來了。譚諶和馮呈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嗎?
林是非道:“星星告訴我好不好?不要在心裡憋著。”
“可以說得很詳細,我會一直在。”
他離得太近,聲息全噴灑在耳廓,嶽或覺得癢,心跳好像還又變快了。但他依然目不斜視地走路,沒有做出任何遠離林是非的舉動。
“就是……他老是接受不了我媽跟他爸結婚,畢竟我爸是畫……反正之前我們家也有點錢,但還是完全沒有辦法跟陳家比。”嶽或沒對林是非說過他爸是什麼職業,差點說漏嘴,不然自己畫畫的事兒肯定會被懷疑,他目前正在循序漸進,不能露餡。
嶽或穩住心神,低著音色繼續:“他覺得我媽是為了錢,為了豪門太太的位置,帶著我嫁入陳家就更像是跟他們爭家産……其實譚諶跟陳譚淵到現在都不喜歡我媽,可我媽畢竟是長輩,和陳銘川感情又好,所以他們表面上都能過得去,我就……我就只好變成被欺負的那個,因為欺負我沒什麼顧忌。”
林是非咬合肌微微鼓動,沒應聲。
嶽或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接著說道:“譚諶會當著我的面故意說我媽是破鞋,是爬床的……不然陳銘川不會和我媽結婚。”
“去年就是這樣……他罵得挺髒的,所以我才跟他打架。誰知道他那麼廢物那麼不經打,”嶽或嘟囔,“還進醫院……”
他傷得重似乎他就有理。一見到沈婉與陳銘川,譚諶就大發脾氣,腫著張豬頭臉指著被沈婉拽過來道歉而站在病房內床尾的嶽或,惡人先告狀口齒不清地怒吼:“我就只是說了他兩句,開玩笑而已他那麼不經逗嗎?他怎麼不幹脆把我打死?!你們到底管不管?!”
嶽或抬眸冷冷地看他:“你只是說我兩句嗎?”
譚諶絲毫不慫,道:“那我還說什麼了?我還說什麼了?你敢複述一遍嗎!你複述啊!”
嶽或從小到大,被欺負到忍不了時,用的最多的解決方式就是動拳頭,而不是張嘴罵人。
他出個“操”“你特麼”“傻逼”,根本說不出口譚諶那些對他來說根本入不了耳的髒話。
而且那些髒話的主人公還是沈婉。
嶽或就更說不出口了。
“那你肯定受傷了。”林是非低聲尋求答案,“是嗎?”
不待嶽或回答,他便緊接著又問:“星星,疼不疼。”
都把譚諶打進了醫院,這麼生氣這麼狠,譚諶又不是個只會站著任打的木頭。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詢問嶽或是不是受傷的話語,對嶽或來說有多重要。
沒人這樣問過嶽或。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
嶽或睫羽輕眨,眼裡好像又要進風沙,痠疼痠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