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夢裡殺了白欲,宛如白欲殺了自己,又宛如自己殺了自己。
他想,是白欲需要他,他們才會糾纏不清。
可當他再次看見白欲在自己面前時,他就知道了,他也需要白欲。
白欲輕輕掖好被子,獨自出去到陽臺上點燃一根煙。
看著天上黑壓壓一片,不知道多深多遠。
他想起來高考那天,數學怎麼都解不開的最後一個問題。
他解不開那道題是因為他做錯了。
現在他又有了解不開的迷題,是不是,也因為自己錯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錯了。
沒有老師會在這份答卷上打上一個鮮紅的叉。
但他透過黑漆漆的夜,看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紅色的叉。
白欲把煙頭舉起來,星星點點的火光不是明星,他有點討厭自己這個樣子。
他好難受。
無論是學醫還得彈琴,他都曾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後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泯然眾人。
他好難受。
白欲開門,看見蔣景躲在被子裡迅速關上手機。
“真是笨蛋,還漏著縫隙。”
白欲勾起嘴角,發自內心地笑笑,卻默不出聲回到蔣景身旁躺下。
兩個人都秉著呼吸聽著外面的鐘,滴答滴答。
漸漸地,大概是過了好久。
蔣景聽見身旁的呼吸逐漸又節奏又平穩,這才躡手躡腳地起身。
白欲閉著眼睛,聽見臥室門被拉開後,再就沒有了腳步聲。
“走了嗎?”白欲心想。
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蔣景挖出去一併帶走了一樣,不然怎麼會這麼疼。
是心口血流不止,他想去捂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是在流淚。
白欲輕輕的把眼睛往被子上蹭一蹭,他不敢起來,害怕蔣景還沒走嚇到他。
他攥著拳頭的手漸漸放鬆,向蔣景睡得那邊探去,被子下的溫度還有沒有散盡。
床上留下了餘溫,卻沒有人,好像在提醒他已經被選擇拋棄。
直到他又聽見了腳步聲,蔣景向他走來,腳步聲越來越重,最後在床邊停下。
白欲精神緊繃起來,他欣喜蔣景會不會選擇留下,又害怕蔣景是不是發現自己裝睡。
蔣景看著黑夜下的白欲。
白欲的臉大部分被被子遮住,只漏出一點。
他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俯下身給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