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做主讓白欲在別墅隨意走動,只能先把他安置在自己房間裡。
白欲向來隨和,他沒有表露出任何意見。
相反,他還想主動幫王姨去整理那些菜。
不過王姨有些面露難色轉身擺擺手,招呼白欲讓他先坐下來。
她猶豫一下,試探著和白欲開口。
“大少爺,要不等先生和太太回來,你給他們好好賠個不是,繼續去讀你的書吧。你當初那麼一走,現在他們怕是還生著氣啊!”
“王姨,我現在在做鋼琴老師,我也能賺錢,我還……”
“噓,大少爺,你怎麼還說啊。我是個粗人,但也看得清楚,你就遂了先生的心願好好的去當個醫生,那前途敞亮著呢。”
白欲捏著那杯水,看著透明的玻璃在燈光下折射出的影子,裡面依舊是波光粼粼。
“王姨,他們人呢?”
“先生和太太,去接小少爺放學了。”
“司機呢?怎麼不讓司機去?他們為什麼親自去?”
看著王姨絞著手指,面對白欲一連串的問題尷尬得不知所措。
白欲放下那杯水,渾身發軟地靠在沙發上,最終還是把挺直的後背彎下來,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他記得自己剛從福利院被接到白家的時候。
自己被按在醫院做了各種檢查,那些管子和電線貼在腦袋上,放在白乎乎的洞裡面,只能聽見唰唰地聲音,他卻不敢哭也不敢鬧,跟著一對夫婦後面,看著看不懂的黑色照片,謹慎地走著每一步。
他在後面緊踩著被安排好地腳印,穿上高階定製裁剪合體的服裝,每日被司機接到學校,再隨著司機奔走在各個補習班,晚上王姨哼著歌哄著他快點睡覺。
這些年他如履薄冰,舉手投足生怕做錯任何事。
他也從未做錯任何事。
他也從未看見過那對夫婦為自己費心傷神。
直到那天,這個家來了個小少爺。
他開始想去試一試,做錯事會怎麼樣。
他隨著自以為是伯樂的師父,做出了這個“大逆不道”地決定。
至此,他再也不會看見那對夫婦為自己費心傷神了。
愛和不愛這麼明顯,這次他不必再問出個所以然來了。
前二十多年搖搖欲墜的信仰最終還是崩塌。
白欲記不住自己是怎麼回絕了王姨讓他服軟的提議。
也記不住自己是怎麼磕磕絆絆地開車回到的酒店。
一進門,他摟著蔣景,哭得像個被扔到垃圾桶裡的孩子,他變得更弱小,卻也更充滿怨氣。
“我以為父母愛我的,但他們也不愛我,因為我沒有活成他們想要的模樣。我也曾以為師父愛我,但他愛的不過是在音樂上的造詣,當發現我空有其表的時候他恨不得毀掉我。蔣景,現在只有你是真正的愛我,愛這個真正的我,而我也是唯一一個值得你去最愛的人,我求求你,我求你千萬不要有一天要離開我,我求你。”
他癱在他的懷裡,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