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幼檀嘆了一口氣,緊繃的脊背放鬆了一些。許驚鴻的目光充滿了包容和鼓勵,甚至他的嘴角保持著一個微微上揚的弧度,這樣完美的傾聽者的姿態讓陸幼檀的恐懼和不安都散去了不少。
“能在香囊裡動手腳的,只有能在我的房間裡來去自如的人。我的院子裡只有兩個侍女,春桃平日裡都跟在我身邊,我覺得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懷疑是我院子裡的秋杏幹的,她一直覺得我在府裡不受寵,對我也有幾分敷衍。”
事已至此,陸幼檀已經顧不上許驚鴻知道自己在江家活成這樣會怎麼想了。
“幹這樣的事情的人,分明就是想要我死。而府裡對我有意見的人,明面上就是劉姨娘、江亦瑤和老夫人。江淮遠和國公雖然對我態度冷淡,但不至於會幹這樣的事情。老夫人雖然討厭我,但她想對付我又更多的手段,不至於要這麼直百的置我於死地。”
陸幼檀突然洩了氣一般的嘆了口氣。
“可是,阿芙蓉管控這麼嚴格,江亦瑤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這裡有一些資訊,可能和這件事有關系。”
陸幼檀說的自己的一些想法,讓許驚鴻迅速的將這段時間京城裡的一些情報串聯了起來。
“江家對三皇子妃的位置有很大的興趣。”
三皇子妃?
陸幼檀皺了皺眉,她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江家適齡的女兒只有她和江亦瑤,之前中秋遊園的時候看三皇子和江亦瑤就一直眉來眼去的,想來兩人私下的關系就匪淺。乍一聽見這個訊息,倒也並沒有很驚訝。
“大理寺如今負責阿芙蓉查禁事務的,是三皇子。”
陸幼檀一驚,手上端著的茶碗險些沒有拿穩。
串聯上許驚鴻提供的兩條關鍵資訊,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江亦瑤想借著三皇子的手除掉他。許驚鴻當年在大理寺能接觸到阿芙蓉,那三皇子同樣也可以,以他的身份,想要偷藏一些,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要收買秋杏並不難,她的院子裡也不設什麼防備,想要在香囊裡動點手腳,她根本不會發現。等到江亦瑤布好了局,帶著人上門舉報她吸食阿芙蓉,哪怕是一點扭轉的餘地都沒有了。
陸幼檀越想越後怕,她今日佩戴香囊也是一時興起。能在後山遇到林勻道長也是巧合。若不是小狗對著她的香囊一通啃食,又誤打誤撞的坐上許驚鴻的馬車,碰到了曾經吸食過阿芙蓉的阿強。
今日發生的事情環環相扣,少了哪一件,都沒辦法發現江亦瑤在她身上佈下的大局。
陸幼檀握住手腕上的念珠,久久的緩不過神來。
“現在的主動權在你手裡了,接下來你想要怎麼處理?”
很明顯,陸幼檀現在的情緒不太穩定。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在江家經歷了什麼,整個人不僅消瘦了不少,甚至更加的敏感脆弱了。
她的言語之間毫不掩飾自己對江家的排斥,又私下的在靠話本賺錢。
許驚鴻猜測,陸幼檀可能想脫離江家。如果她有這個想法,那麼在被陷害之前離開,是成本最低的一條路,甚至不需要消耗精力去反向佈局。
許驚鴻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她緊緊皺著眉,目光沉沉,年輕的臉龐上化不開的憂鬱和焦慮。
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況,其實很難再花費打量的時間精力反向布一個局了。
但他私心不希望陸幼檀選擇直接離開。
西北大漠那意氣奮發的年輕臉龐,那和將士們打的火熱的身影,還有她每次仰起臉時明媚的笑容。
她應該站在陽光下,而不是忍氣吞聲的嚥下一切的委屈和陷害,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