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食堂的角落,按理說謝溫時是注意不到的,但他卻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裡。
然後,便看見申寧埋著頭,旁邊陳明英對她說笑的樣子。
他眼神沉淡,辨不清情緒地低頭,彈了彈手裡燒黑的樹枝。
“大家安靜,不要再說話了。”
略有點嘈雜的食堂裡頓時安靜下來,申寧沒有懷疑,跟著閉上了嘴。
陳明英卻望向謝溫時,微微皺眉。
他怎麼總感覺對方指的是自己?
謝溫時直接講起了課,依舊是深入淺出的方式,引經據典,講得十分有意思。
正是因為謝溫時總是講故事,所以,大隊參加掃盲的人特別願意聽他的課。
今天申寧來時,前面的座位都沒了,不得不坐在了後面角落裡。
她認真聽著課,到最後,伸個懶腰,哈欠打得淚花都出來了。
陳明英伸手,虛虛擋在她背後,怕她直接仰過去。
“怎麼天天這麼困?”
不止困,還餓呢。
申寧摸摸肚子,沒精打采地收回胳膊,繼續努力聽課。
可能是生理構造不同,她是豹子,每天消耗的體力更多,需要更多的食物、睡眠。
每天掃盲的時間,以前是她睡覺的時候。
陳明英收回手臂,小聲問:“剛才的聽懂了嗎?”
“聽懂了,你別說話,”申寧不耐煩地點頭,她是不喜歡學認字,但她又不是傻子。
謝溫時講的東西連隊裡老大爺都能聽懂,她當然也能聽懂。
兩人極短的交流了幾句話,聲音極小,連前面的人都沒聽見。
但謝溫時卻又注意到了。
他扶著木板的手暗暗用力,看著底下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好笑的是他自己。
是他想多了。
謝溫時眼神淡下來,不再關注申寧和陳明英,甚至不再把目光投向那個角落。
申寧並沒發現他的注視,等到上完課,她還以為他會想往常一樣留下一會兒,給大家解答問題。
沒想到,她還坐著,謝溫時卻已經走了出來。
他面露歉意,“今天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大家也早點回去休息。”
底下的人頓時關心道:“是不是染風寒了啊?回去捂著被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
謝溫時短暫地寒暄兩句,已經走到了食堂門邊。
和申寧相隔不到一米。
他一半身子已經踏進夜色,另一半卻還映著昏黃油燈,像分割了光與陰影。
申寧在光的這一邊。
她下意識站起,還沒邁出一步,謝溫時已經和最後一個人說完話,笑著轉身,徹底投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