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溫時微怔,他下意識擦了下泛紅的眼角,指尖幹燥,沒有水痕。
明明沒哭。
他輕吸一口氣,喉間有些幹澀,卻還是緩緩吐出了最後的話。
“申寧,我們以後不要接觸了。”
申寧不想答應,但豹子敏銳地感知到他即將崩潰的情緒,好像被逼到懸崖的困獸,拼命掙紮,卻逃脫不開。
謝溫時像是在對申寧說,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們不要再接觸。”
他沒有等她的答複,便匆匆離開,青年清瘦的背影像一棵的白楊樹,樹幹筆直,卻也易折斷。
申寧怔怔看著他獨自一人的背影,這時候,她才猛地想起一個問題。
謝家其他人呢?
……
謝溫時越走越快,最後,他幾乎大步在田野上狂奔。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清涼的空氣灌進肺裡,撐得脹痛,卻讓他的大腦愈發清醒。
他告訴自己,剛才的決定是對的。
他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心動,去耽誤一個赤誠單純的姑娘。
她可以和更陽光、更明朗,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在一起。
而不是他這樣卑劣自私虛偽的人。
謝溫時的步伐越來越慢,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了曾經掉下過的大河邊。
河邊,還坐著一個人。
陳明英沒想到會見到謝溫時,而且,還是獨自一人出現的他。
他心頭一動,打了聲招呼,“謝知青?”
謝溫時循聲望過去,便看見了陳明英,青年坐在河邊回頭,褲腿隨意挽到膝蓋上,露出小麥色的結實小腿。
青年剃著短短寸頭,陽光健壯,分明是個合適的人選,可他心裡總有些悶悶的。
謝溫時撐起一個笑,微微頷首,“陳同志也在啊。”
他抬眼,轉而眺望起大河對岸的群山,看著青翠山巒,不發一言。
陳明英眯眼看著陽光下的男青年,長身玉立,白皙俊秀,即使側影都帶著股斯文的書卷氣。
明明穿著下地的衣服,袖口還沾著泥,卻還是像舊社會書香世家養出的貴子。
一身內斂,捉摸不透。
他想起上午緊張危險的局面,暗暗搖頭,要是他遭遇那種情況,肯定無法處理得那麼好。
想到這裡,他愈發覺得眼前人深沉得有些可怕。
陳明英心像是在敲鼓,鼓面震蕩,激得他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忍不住先開了口,“謝知青和申寧很熟嗎?”
謝溫時猛地回頭望過來,過了兩秒,他卻微微一笑,說得沒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