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光崇覺得這姑娘挺奇怪的,但偏偏身上又有一種和沈覺那小子格外匹配的味道。
他握拳到唇邊清了清嗓子,語氣盡量放輕松。
“找沈覺?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他從昨晚開始就心情不好,今天一大早回市裡跟他爸媽過年了。”
宋阮的防線崩潰了。
“他沒告訴我。”
她看起來沒什麼反應,蒼白的嘴唇動了兩下,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靳光崇在心裡啐那狗小子,有出息長本事了,跟人姑娘玩冷戰,一聲不響就跑掉,留他一個老人家在這裡收拾爛攤子。
再對上宋阮一雙漆黑的眸子,他覺得尷尬又愧疚。
“您怎麼沒回市裡過年?”
“啊……我啊……”
靳光崇被一個小姑娘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倒了。
平日在官場上從善如流的他磕了巴,把已經到舌尖的那些為自己家小子說的話都吞了回去。
沒等他回答,她又說了:“阿姨會來陪您,對吧。”
她不叫舅媽了。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原本是想惡心阮麗,但現在覺得沒什麼必要,阮麗又不知道喊她“舅媽”的是自己女兒。
現在又多了一條。
她是沈覺的誰啊,在大人眼裡,他們狗屁不懂,小學生一樣非主流的談情說愛,她憑什麼跟著人家喊“舅舅”、“舅媽”。
那股勁上來了,宋阮卑微得像沙漠裡幹枯的荒草。
溫潤英俊的男人笑了,連臉上的細紋都是迷人的。
“醫院事情太多,就只能委屈她跑來跑去的。”
“您很愛她。”
風一吹,她的眼睛覆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鼻腔像被灌注了刺激的液體,辛辣辛辣的。
她也很愛你。
可誰來愛她。
靳光崇察覺到她的失落,或者說是一種不可名狀、無法調解的糟糕情緒。
意識到她穿得單薄站了很久,面頰通紅,唇色淡暗,微微顫抖,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別把人家家的好孩子弄生病了。
脫下大衣裹到她身上,長輩似的關切邀請她:“到家裡喝杯熱水,我給你打電話教訓那小子。”
克數很重的大衣壓到肩膀上,像雨突然落大弄折了裂痕四布的枝椏。
他心思很細膩,撚了撚衣領,不讓一點寒風雨露洩進去,然後鼓勵她,笑說:“能不能跑幾步,我有點冷了。”
花圃陰影處,長身佇立,如同電影旁白看完無聲的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