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找別人借嗎,逞什麼能呢?”
她又不傻,當然聽得出來他在嘲諷她。
下午雨中推車那會兒,她寧願打電話等遲遲不來的救援隊也不肯要他的幫助。
“沒有。”
“沒有什麼?”
臉龐的溫度逐漸攀升,她覺得不舒服,偏了下腦袋。
“我當時沒意識到我擋了詹醒的位置,而且我一直都有給救援隊打電話。”
她有點尷尬,也有點抱歉,但又忘不掉下午他那樣突然發作的吼自己。
現在這種氛圍,她別扭矛盾極了。
“我要睡覺了……”
說著欲轉身,一把被人拉了回去,清新的香皂味撲了滿懷。
“宋阮,你還是不肯認我嗎?”
眼前晦暗的光影晃了晃。
良久,她深吸口氣,抬頭露出一個微笑。
“你還記得你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上一秒還滿是不甘的男人變得啞口無言。
他眼中的濃霧突然散開,視線變得沒有焦點。
“我罵了句粗口。”
她輕輕搖了搖頭,眼裡甚至含笑,“你說宋阮,你他媽對得起我嗎?”
“上一句是,你就非得這麼賤,去爬別人的床……”
他眼神鋒利得要殺人,臉上泛起鐵青,胸膛被什麼頂撞著,一起一伏。
“再上一句是,那些老男人捅你的時候你痛不痛……”
“夠了!”
他一拳砸到身後的牆體,山崩地裂般的巨響之後,兩人陷入非同尋常的詭異寂靜。
她是要告訴他,當年他所說出的每一句惡言,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她在揭自己的傷疤,同時也在攻擊他的悔痛。
“沒關系的沈覺,我能理解你。要是當年我也親眼看到你和你姑姑阿姨什麼的脫光了在床上,說不定會更口不擇言。”
他發狠盯著她看,短發有些淩亂,略略遮住眉眼。
近在咫尺的一張臉,自重逢以來,宋阮第一次認真的看。
完美的三庭五眼比年少時更具有侵略性,膚色也比那時候黑了些,熟悉的狂傲妖邪還是昭然若揭。
只是此時浮上一層慍色。
她忽然覺得奇妙,歪了歪腦袋,問他:“原來都過了十年了,那時候大家都沒張開吧,你就不怕認錯人?”
想到初初見她時的一頭金發,如果不是她轉身過來,那雙眼睛烙死在每個午夜夢回,說不定他真會挪開視線,不去深究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際遇。
事實上他很想告訴她,他註定逃不過她。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
哪怕只有一個背影,他也會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