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地而坐,他蹲在旁邊,給她消毒。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不蠢。我有眼睛,看得到。”
他呼吸都是粗的,因為近距離看到她指腹上有三個劃口,全都泛紅,有些皮還掛在上面。
眼見他修長的眉毛越來越緊,她的心像被人攥住。
再次試圖抽出手,她嘴硬:“死不了,別這麼矯情。”
“是,頂多破傷風。”
他接得順口,雲淡風輕。
“手廢了,留疤了,彈琴還得勁不?”
宋阮覺得自己失聰了。
床旁的燈很柔,飽和地散發光暈。
他停下擦拭的動作,滾燙的指尖卻依舊捧著她的。
“滾。”
她聲音變得沙啞,連自己都察覺不到。
他仰頭看她許久,把棉簽扔掉,又拿來吹風機。
靜室忽然嘈雜,轟隆隆的聲音讓人不適應。
他拿手試好溫度,然後對準她的發頂,指尖穿插進去,動作輕緩,讓溫熱的風充足地吹進去。
她的頭發比那頂假發還要長,烏黑發亮,入手垂順,保養得極好。
及腰的長度,厚而多,吹了很久,他原本就發酸的手越發麻木。
吹風機停下後,房間裡靜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宋阮看他去放吹風機的身影,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變得狹窄。
她侷促不安,可闖進來的男人卻自得其所。
沈覺回來的時候,她依舊坐在床邊,秀發蓬鬆,露出半張白嫩的小臉,抱著臂,似乎有些冷。
聽到他走過來的動靜,她匆忙抬頭,卻看到他又轉身離開。
以為他要走,她無意識站起來跟著走了兩步。
可他只是走到門口,修長的手指轉空調的檔次。
扭頭,看神情微微錯愕的她。
卸下那些不合適的寬大衣服,她的身影顯得尤為單薄。
沈覺早就發現了,原本她只到自己的胸口,可那天在營地帳篷,她微微抬頭就能夠到自己的下巴。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頭頂籠罩下一團陰影,她就噤聲了。
下巴被輕輕握住,被迫抬起和他對視。
光模糊了些他硬朗的五官線條,掩蓋不住倦怠,可黑眸裡的情緒壓抑又濃烈。
宋阮在裡面看到小小的自己,毫無威懾力。
濃密的黑發垂落在兩側,顯得她的臉越發小。
在室內呆了一段時間,她唇色潤澤,臉頰泛起紅暈。
他兀自低笑一下,聲音低低沉沉的,十分蠱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