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香在東宮之中隨處可見,平日裡極為熟悉的東西是最能讓人習慣和麻痺的,且他身上也帶著同樣香味的香包,所以才會沒有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可是這房間中並無香爐,唯一有火光的地方就是蠟燭。
李恆對鄭阿芙道:“去將蠟燭熄了。”
聲音有些暗啞。
鄭阿芙眸子一眯,沒想到他竟發現的這樣快,嘴上一邊虛弱輕咳著應是,然而剛走兩步就暈倒了下去,不舒服的嚶嚀出聲,一邊喘息著輕咳:“殿下,阿芙好熱……”
李恆心裡一沉,向門邊看去。
不行,絕對不行。
晚間的時候,天地間飄起了雪,雪越下越厚,幾乎將整個雪地都鋪上了一層。天也越發的冷。
雍容端莊的女子攏著身上的大氅,步履匆匆地走在有些泥濘的路上,身後的嬤嬤替她撐著傘。
在女子的身側,還有一個著著青色松竹文長袍的男子,手裡一撐著一把藏藍色的傘,穩步走在她身側。
“太子妃慢行。”男子長眉墨染,可見俊朗之色,一雙漆眸看向元雅容的時候,是掩不下的深情和痛惜,他聲音沉抑,“左右太子殿下有那麼多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多這一回了。即便是太子妃去了又如何,也只能徒惹自己傷神。”
“謝阿兄莫要再說了。”元雅容唇色有些蒼白,她攏著胸前的衣襟,白皙修長的指關節在冷風中都泛起了緋色。
在這風雪之中,身上渾然帶著一種破碎的美,和鄭阿芙的叫人憐惜的柔弱不同,他身上的破碎中帶著一股子韌勁,彷彿風中如何也折不斷的柳枝。
腳下的鞋襪已經有些濕了,刺骨的涼意席捲全身,但是她卻渾然不在意。
她只是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若他當真食言。那麼自此之後,他依舊是太子,自己依舊是那個賢良的太子妃。
只是,這中間就再沒有其他了。
元雅容知道,他自小便不容易,需得步步謹慎。為了他能穩固住太子之位,元雅容亦是犧牲良多步步退讓。
可是那份溫情在,步步退讓的時候就如同在心上割刀子一般。
等到了院門前,元雅容瞧見院門並沒有落鎖,趕忙加快腳步向廂房而去,推開門時候心如擂鼓。然而在推開的那一剎那,她愣住了。
李恆唇色蒼白坐在了桌邊,身邊是著著黑衣的隱衛,另一邊的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身影。
在看到元雅容的一瞬間,李恆神色一暗,忍不住出聲來:“雅容?”
這樣的後招何其歹毒,李恆幾乎以為,這是為了挑撥他和太子妃以及元家關系而設下的局。
而等到元雅容走進來,另一個修長的身影也映入眼簾。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謝修柷,李恆眸底一刺。
*
有些簡陋的廂房中篝火點的正旺,在篝火旁放置著幾個小凳子,還有一個矮桌。
江嚶嚶拉著李燃坐在篝火旁,白皙柔嫩的指節捏著穿著肉的鐵簽子在火上烤著,不一會兒肉香便飄滿了屋子。
扶姞和春嬤嬤在旁邊煮著茶,青蕪坐在旁邊負責給肉塗抹著各種醬料。
李燃坐在江嚶嚶身側,手裡持著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便將方才在外面殺好的雞每一塊雞肉利落的分割好。
他身上還著著那一身玄金色麒麟暗紋長袍,背脊挺直坐在那裡,這樣的活計做起來,竟也行雲流水顯得矜貴的緊。
滿室飄香的味道,溫暖的緊。
江嚶嚶烤完一塊就遞到李燃唇邊,讓他試毒一塊兒看看熟了沒,等到烤到最適中的時候就塞到自己嘴裡。
工具人李燃:“……”
廂房中其他的婢女都遣了下去,倒也沒有外人。
江嚶嚶一邊啃烤的飽滿多汁的雞腿,一邊十分遺憾,要不是害怕現場看戲被發現會打擾到劇情,她現在十分想看看太子那邊怎麼樣了。
這天寒地凍的被鎖在那裡,指不定這會兒就凍得縮瑟著身子躲在被窩裡,那被子她還特意觀賞過了,這設陷阱的人倒是極為大方,換的都是嶄新的被褥,特別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