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下來將整個院子籠罩,也只有暮色籠罩的時候,李恆才發現這廂房看著雖簡陋但是東西確樣樣齊全的,角落的燭臺上竟然還點著蠟燭,他無人想這些,在桌前坐了一會,心裡氣順了便起身準備出去。
然而走到院中推了一下門,卻發現門竟然是鎖著的。
那方才李燃是如何進來的,那兩人又是如何出去的?
李恆最初以為這院裡是有其他門的,但是圍著院子走了一圈發現,前後院門都是鎖著的。
這兩人,竟然如此明目張膽,一時間李恆又覺得,這確實是那兩人能做出來的事。
如今重要的是如何出去,李恆重新回到廂房中,想要找能將出去的工具,比如梯子之類的。
江嚶嚶出現了又很快走了,李恆一瞬竟有些不知此事是何人設計。
剛才江嚶嚶挑釁譏諷的眉眼,和去年見到時大不相同,他如今還能記得,那一雙朦朧的蒙著一層霧的眼,充滿愛慕卑微乞求著他的垂憐。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懷疑,當時的那段記憶是不是一段夢境?
哪有人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快!不是江嚶嚶瘋了,就是他瘋了。
坐在廂房裡木桌旁的凳子上,李恆的眉眼一瞬沉寂了下來,指尖摩挲著手裡的玉牌。
除了自己人還有誰能知道他與暗影衛的聯絡方式?
就在這個時候,李恆腦袋愈發昏沉,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卻猛然跌坐下來。
他敏瑞的看向桌上的茶水,剛才被江嚶嚶氣到了,沒注意便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然而等到冰涼的茶水入喉,就立即想了起來自身所處的環境,這裡不是東宮,還需要處處謹慎。
但是好像晚了一些……
天上簌簌飄落著小雨,一著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臂腕間挽著竹籃,面上帶著擔憂之色匆匆趕了過來。
涼意侵襲,她一邊用帕子掩著唇輕咳著,一邊拿著鑰匙去開院門的鎖。
李恆還有一絲的清醒,將桌上的茶水推倒了,瓷片的破碎聲叫鄭阿芙匆匆的腳步聲一頓,臉上瞬時就受到了些驚嚇。
她快步走了進去,瞧見廂房的門大開著,一襲白色雲龍暗紋錦袍的太子扶著額角,撐著額角伏在了木桌上,面上浮現著一層薄紅,盡是痛苦掙紮之色。
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還有一絲血跡。
鄭阿芙眉心一跳,這和計劃裡的好像不太一樣,但是好歹似乎成功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陰沉笑意,面上卻是心疼關切之色,步履匆匆地撲了過去,口中焦急的喚道:“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李恆沒想到這件事竟還有後招,再看到鄭阿芙的一瞬間,他眼底就閃過一絲不好之色,頓時強撐著想要起身,但是卻恰好被鄭阿芙攙扶的力道輕輕鬆鬆的化解。
鄭阿芙從外面過來的時候,似乎是淋了些雨,肩胛上的淡青色都被雨水暈染成了深青色,她本身身子就不好,受了涼此時用帕子掩住口鼻,不住地輕咳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門被一道聲音給關了上去,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的黑暗,只剩下香坊角落的燭臺還亮著淡淡的光芒。
在聽到咔嚓一聲的落鎖聲和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後,李恆知道,來不及了。
原來江嚶嚶不過只是一個轉移他注意力的幌子,這原來才是後招。
鄭阿芙看到身後門被順利的掩上,長睫低垂,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她還撐著李恆的身上。在抬頭時,面上已是驚嚇害怕的模樣:“怎麼回事,門怎麼被關上了?”
“你怎麼會在這?”李恆咬著舌尖才勉強恢複些意識,他漆黑眼眸審視著面前虛弱迷茫的鄭阿芙。
“不是太子殿下讓奴婢過來的嗎?”鄭阿芙眼底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害怕,她輕輕啜泣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過午的時候,有身著黑甲的侍衛尋來,說是殿下叫奴婢出來有話要說。奴婢想著殿下應當是要送奴婢出宮,便信了,一路上也未敢驚動任何人,便悄悄過來了。”
鄭阿芙扶著李恆,自責又害怕:“是不是阿芙被人騙了,才害得殿下這般?都是阿芙不好,是阿芙太笨了,若是殿下今日有什麼三長兩短,阿芙也絕不會獨活!”
“並非是你的緣故,你先起來。”
李恆勉強恢複的意識又有些模糊,廂房之中昏暗,他幾乎看不清鄭阿芙的臉,只是那一身青色的衣衫,和平素元雅容的樣子漸漸重合,但是他清醒的知道不是。
不管背後設計的人是誰,出於何目的,都絕不能讓其得逞。他已經答應過雅容,要將人送走,就絕不能在這個關頭犯下大錯。
鄭阿芙知道現在不可操之過急,反正人已經在她手上,也不會有人再來。如今關鍵是要讓自己在李恆面前沒有任何錯處,才會叫他明日更為愧疚。
舌尖有一些腥甜,李恆再次短暫的清醒了些,他也終於察覺了,並非是那口茶的緣故。
空氣中凝漫著一股極為熟悉的味道,是平日裡隨處可見的薰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