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景仁點了點頭,“福晉妹妹想以尚書府之名?”
妙玉“嗯”了一聲,“就怕阿瑪……”
想到義賣上又能見到黛玉,兆佳景仁心頭泛起一點歡喜,忙說:“好辦,我這就去和阿瑪商量,這是行善事,阿瑪不會阻攔的。”
兆佳尚書忙於政事,果然不以為然,只當他們是小孩子過家家,叮囑他們莫要驚擾了京城百姓生活就好。
兆佳景仁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散漫,實則也是個行事雷厲風行的人,妙玉把這宗事的大頭託給他,這邊他在城中四處散播賑災義賣的訊息,兆佳小月更是聯絡了好些舞獅子的、唱戲的、說書的來助興,那邊妙玉回到宮裡,讓綠杯給黃夫人寫了封信,請她幫忙去聯系女學裡的姑娘們。
義賣的地點是兆佳景仁選的,在京中最熱鬧的那條大街上,他從前做燙樣的時候來此茶樓考察過,雖處於繁華市井,鋪陳卻很是清雅安寧,就算十三福晉、妹子小月和賈府姐妹們到現場,也不會叫外人看了去。
茶樓內外很是熱鬧,妙玉和眾姊妹都進了內堂,她今兒也帶了一樣物件,是昨晚瓜爾佳側福晉託她送出來義賣的,說是多少也要為十三爺盡一份力。
來競標的老百姓們將茶樓四處都站滿了,越過攢動的人頭,能看見兆佳景仁和寶玉主動站在二樓的戲臺子上,將一件件物品那綢緞蒙了送出來。
黛玉拿帕子捂著嘴,低聲向妙玉耳語,“那位兆佳公子和寶玉站在一塊,竟比寶玉還英挺些。”
妙玉揶揄地把她一瞧,一句話沒說,黛玉的臉卻紅了,口中只說:“兆佳姐姐,你再鬧,我就惱了!”
堂上銅鑼一敲,只聽兆佳景仁先將義賣的規矩說明在前頭,這主意是妙玉出的,出價最高的獲得購買權,為了防止賒賬,必須當場現金交易。
寶玉平時油嘴滑舌的,沒成想在此時悉數發揮出來,那些物件兒看起來稀鬆平常,卻被他吹捧的都要上天了,引得堂下眾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
第一個物件請出來,只是一隻簡單的羊毫筆,材質不算金貴,亦沒有名匠工藝加持,寶玉笑嘻嘻介紹道:“各位可不知道,這支羊毫筆,可是前巡鹽禦史林如海大人曾用過的,當年林大人就是帶著這支筆進京趕考,用這支筆在考場上寫下令萬歲爺和翰林院無比稱贊的策論,最終奪得了探花郎的名號!”
這句話可戳中了無數學子的心窩,誰不想求個彩頭呢!於是一陣哄搶之後,這林黛玉從筆筒裡扒拉出來的舊毛筆最終以四百兩的高價成交。
黛玉很是吃了一驚,坐在後堂的眾人都愣住了,沒想到頭一樣就賣了這麼高的價位。
那邊第二件已經推出來了,是李紈送來的白釉茶碗,亦是她父親、前國子監祭酒李大人日常用的茶器。同林如海的毛筆一樣,國子監可總管著各地的官學呢,雖是前祭酒,到底有幾分藕斷絲連的關系,有那些溜須拍馬的富豪,為了給兒子謀取功名,紛紛出價競拍,價格越抬越高,最後以三百兩高價出售。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這時候第三件拍品也請出來了,就是瓜爾佳側福晉那雙花裡胡哨的雪青色繡花高底鞋。
黛玉拉著妙玉衣袖問:“這個也能義賣?”
兆佳小月也睜大了眼,“怎麼我的羊皮小鞭子你就不要呢?”
妙玉含笑道:“這東西不重要,關鍵是誰的,你們想想啊,瓜爾佳側福晉從前可是八旗第一美人,名號在外,京中那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兒和紈絝子弟恐怕要大打出手了。”
果不其然,兆佳景仁剛報完由頭,堂下已經嚷出了喊價聲,眾人各不想讓,價格越抬越高,最終賣出了一千三百兩的天價。
後頭還有黃夫人帶來的洪昇遺稿,林黛玉的詩作、探春的大幅書道、惜春的大觀園風景畫、丫鬟們拿邊角料隨手做的的荷包、帕子、絡子等玩意兒,每一樣都被兆佳景仁和賈寶玉吹成閨閣裙釵的雅作,更是被冠上大觀園書院周邊的稱號,都被賣出了極高的價錢。
妙玉很得意地挑著眉頭笑了。
這當然也是她的點子,經過了半年的經營,如今在京城裡,大觀園書院的眾姑娘已成了眾人皆知的脂粉英雄。
妙玉雖然沒辦法從根本上打擊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程朱理學思想,沒有辦法扭轉男子將女子視為玩物的不平等地位,但她可以合理利用這些閨閣裙釵們的影響力,用魔法打敗魔法,用一點點微弱的聲音,在人們的腦海深處刻下“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