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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搖啊搖,蓋頭遮擋住了視線,只能看見足前那一小片地方,她跌跌撞撞地捱到了門口,低聲喚:“綠杯?綠杯?”
無人應答,半晌外頭才傳來守門宮女的聲音,不卑不亢的,“福晉,您貼身的丫鬟到明日才能進宮伺候,您且歇歇,等著十三爺過來行禮吧。”
妙玉“哦”了一聲,吉冠沉重地頂在頭上,她扭了扭僵硬的脖頸,此時方覺得饑腸轆轆,幹脆偷偷撩開了一角蓋頭。
這洞房比外頭還要紅,青磚上鋪著繡著番石榴的新疆地毯,花盆底踏在上面,軟軟的。床前掛著金紅的喜帳,層層疊疊的掐絲滿繡,桌上鋪了大紅的氈子,連喜餅上都點了正紅的一點心。
她在桌前坐下,撿了塊喜餅,倒了杯茶慢慢吃,喜餅是豆沙餡的,幹得噎人,茶倒是好茶,敬亭綠雪,只是碎了些,還不如她在姑蘇時吃得鮮嫩。燭光給整間屋子添上了曖昧的光暈,銅爐裡沉水香煙氣嫋嫋,騰雲駕霧一樣。
自鳴鐘幽幽敲過一聲,外頭喧鬧聲慢慢淡下去,妙玉掐著點兒一算,約是吉時將近,連忙端端正正坐回喜床,把紅蓋頭拉下來,等待著她的夫君。
她心裡頭惴惴的,緊張得想吐,彷彿有無數只蝴蝶要從胃裡飛出來,纖長手指一個勁兒攥住衣擺,磋磨得指腹隱隱發燙。
說來好笑,上輩子讀博讀到快三十,相信知識改變命運,可一路母胎單身,父母急得成日給她找物件相親,直到穿越前還是貧窮的骨科小醫生,誰知穿過來,她卻莫名其妙地被命運擺布,嫁進了愛新覺羅家。
是,她是大著膽子為自己挑了夫君,可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她心裡頭還是很迷茫的。
這可是封建時代,她也算是嫁得天潢貴胄,可若日子過得不如意,又能有多少辦法呢?回望前程,想起大觀園裡小小的講談社,宛如做夢一樣,只能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把夫君當成老闆,把婚姻生活當搬磚日常。
這位十三爺在歷史上是個好人,希望他對自己的福晉,不要太差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禮笑聲一下子從外頭湧進暖閣,腳步聲很錯綜複雜,一群人朝她走過來,她分不清哪個是新郎官,哪些是命婦和宮女,又有哪些是看熱鬧的人。
蓋頭下方露出一小塊打磨的鋥亮的地磚,反射出廊廡下宮燈的光暈,她的花盆底踩在這團光暈裡,然後一個影子伴著淡淡的檀香氣息,從面前的光裡掠過,在她身邊坐下。
妙玉坐直了身子,愈發覺得掌心裡滿是汗水,比從前博士畢業論文答辯,比選秀上見了萬歲爺那次,都要緊張一千倍一萬倍。
身邊那人衣袍窸窣了一陣,然後一杆銅質的長柄伸到她蓋頭下,慢慢將蓋頭挑起來。
妙玉抬起臉,忽然的光亮叫她適應不過來,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見屋子裡站了滿地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此刻都靜悄悄地望過來。
她蜷了蜷手指,看向身邊那人。
果然是他,眉眼敞亮俊朗,豐神似玉,吉服一襯託,正切合他意氣風發的樣貌,只是很嚴肅,唇角沒什麼笑意。她不知怎地,想起一個不那麼貼合的比喻,如果說萬歲爺和眾皇子們像光華璀璨的東珠,他就像那顆南珠,清冷如月,潤澤萬物。
畢竟先前見過兩回,她以為他會很面露訝異之色,愕然於娶的是她,可那人扭頭放下銅秤桿,容色卻一絲波瀾也沒有,彷彿早就知道福晉是她一樣。
新婚的小夫妻樣貌雖是極般配的,只是兩人冷冷淡淡,一句寒暄也沒有,堂屋裡的眾人倒有些尷尬了,但宮裡的人精們都是見慣了各種氣氛的,一時沉寂之後,不知誰起了頭,立刻重新歡騰起來,有人拉著他們,讓他們並肩坐在喜床邊,一時又是教他們吃子孫餑餑,一時又是重新梳妝更衣。
合巹宴端上來了,朱紅的托子上一色黃地描金紅蝠紋碗碟,菜色雖油亮誘人,卻算不上溫熱可口,好在妙玉先前墊了個喜餅,此時算不上很餓,怕弄壞了妝面,更怕弄髒了金貴的吉服,只淺淺嘗了兩口。
交杯酒也端上來了,妙玉硬著頭皮舉起明子剛制玉合巹杯,手臂繞過去,他們兩都小心翼翼著,努力不去碰到對方。慢慢抿一口,酒不算辛辣,她本想放下杯子,卻聽女使發話了,要飲盡交杯酒方算吉祥。